明恕點頭,“那就是說,在發現秦國醒教授其實是覃國省講師之前,我的推斷沒有問題。”
“但現在問題出現了。”蕭遇安看著顯示屏上講師覃國省的照片,“我們推斷的這位幕後黑手,在九年前就已經死了,還死得疑點重重。”
“疑點是過去的疑點,暫時放一放。”明恕說著皺起眉,“我……”
話未說完,他就瞥見蕭遇安笑了下。
硬要說那是笑,其實也不算,只是唇角小幅度揚了揚。
但隻這一下,明恕就被打斷了。
“蕭局,你幹嘛啊?”
“終於知道‘放一放’了。”蕭遇安說:“別老看我,說你想的。”
明恕眼睛瞪了下,“是誰先打岔,這還惡人先告狀了?”
“跟明隊道歉。”蕭遇安笑道。
“哎……”明恕也笑:“你這歉也道得太快了。”
蕭遇安說:“嗯,還沒有讓您感受到爭論的快感。”
明恕鼻子略微一皺——這是他只在蕭遇安面前才有的表情,然後咳了聲,“你明隊要專注案子了。”
蕭遇安語氣仍是縱容的,“我明隊請。”
“覃國省的死可能有問題,但更關鍵的是我們以為的秦國醒是覃國省,而覃國省早就死了。”明恕說:“一個九年前就死去的人,不可能穿越時空跑到九年後來做什麽實驗,幕後黑手是利用了覃國省的身份,製造出這一連串事件。”
蕭遇安點頭,“那你認為,是誰利用了一個過世之人的身份?”
明恕拍了拍後腦,打開自己的筆記本,“唰唰”寫下幾個名字。
第一排:巫震。
第二排:沙春,羅敢鋒,汪穎。
第三排:於孝誠,龍天浩,聞鶴。
這七個名字,除了羅敢鋒和於孝誠,其他全部都被打了勾。
“羅敢鋒和於孝誠有可能不是被幕後黑手選中,而是自然與巫震、沙春產生交集,然後被影響。汪穎、龍天浩、聞鶴則能確定,是被一個力量‘推到’巫震、沙春面前。這三人都與冬鄴醫科大學有明顯聯系。”明恕說:“至於巫震和沙春,他們和醫科大沒有聯系。從這個概率來看,幕後黑手在醫科大活動頻繁,並且對醫科大非常熟悉,但其選人范圍其實並不局限於醫科大。我判斷,他就是醫科大的教職工,與死去的覃國省有某種關系,還有很重要的一點——他很閑。”
“閑,才能不斷在社會上尋找‘種子’,引導他們奔赴死亡。”蕭遇安說:“他相中巫震與沙春這兩個節點也許能作為突破點,巫震沙春和醫科大沒有交集,他是怎樣了解到他們?”
“巫震和沙春的交際網其實都很簡單。”明恕握著筆,筆尾在下巴輕輕敲動,然後低下頭,在筆記本上畫出一條時間軸,“巫震在去年12月之前就被秦……不,被‘神秘人’盯上,對巫震來說,‘神秘人’就是‘秦教授’,簡稱‘教授’吧。然後12月,也就是巫震字跡突變的時候,‘教授’向巫震講述了自己的計劃,巫震極其震驚,但經過此前長時間的鋪墊,巫震在潛移默化間已經接受。再然後,今年春節,‘教授’在巫震面前死亡,巫震接過了接力棒。”
蕭遇安已經來到明恕身邊,看著筆記本上的時間軸,“春節期間有一個外表酷似‘教授’的人死去,是‘教授’的替身。但這位被害人似乎還沒有被發現。”
明恕抬眼,“春節到現在已經有半年時間,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他的家人朋友必然報警,查失蹤案的話,說不定會有收獲。不過……我上次擬了個從去年12月到今年4月的失蹤案范圍,到現在還沒有任何發現。”
蕭遇安說:“你得有思想準備——即便查遍各個分局、派出所的失蹤案,最後仍然可能一無所獲。”
明恕當然明白其中緣由,“也許沒有人為這位被害人報警。‘教授’的最佳選擇是那些沒有家人朋友、DNA信息沒有入庫的四五十歲男性,他們與社會的交集越少,‘教授’的陰謀就越不容易敗露。”
“是。”蕭遇安道:“對‘教授’來說,最好是無人報警。但失蹤案還是得去查,我們現在想的是最壞的情況。現實不一定就這麽糟糕。”
明恕將筆記本往茶幾上一扔,後背陷進沙發背與靠枕中,右手抬起,壓在額頭上,片刻後說:“我覺得我已經‘畫’出‘教授’的樣子了——醫科大冷門學科的教師,多年在學術上未能出頭,心理有嚴重問題,鬱鬱不得志,想要做一個驚天動地的實驗,手上沒有項目,不受學生關注,這一點其實與死去的覃國省有相似之處,說不定他正是受到覃國省的影響,覃國省在自殺之前,不正是在做一個違規藥物實驗嗎?”
明恕頓了幾秒,閉著眼,腦子高負荷轉動,“覃國省在自己身上做實驗,‘教授’在無辜者身上做實驗。他迫切地渴望成功,將幾乎所有時間花在了觀察、尋找‘種子’上,並將‘種子’推到巫震、沙春身邊。”
“就算是冷門學科裡的講師,就能閑到這種地步嗎?”蕭遇安突然問。
“嗯?”明恕睜開眼,身子也撐了起來。
蕭遇安說:“這個人必然與冬鄴醫科大學有關,但他似乎閑得過分,一般的講師也不至於有這麽多空余時間。”
明恕搓了下耳垂,“這倒是。如果不是教師,那就是學校裡的後勤職工?但這不是和我們之前的判斷有出入嗎?後勤職工的話,他們的學識不一定能達到能夠影響巫震的程度,而且似乎也沒有必要做這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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