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這!”方遠航說:“這人到底是幼稚還是腦子有病啊?”
易飛短時間內接觸了兩個精神世界異於常人的人,一個是覺得屍臭親切的許吟,一個是“渴望”坐牢的屈星,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太普通了,我理解不了。也許你師傅小明能理解。”
方遠航說:“我錄下來了,你說小明是個奇葩。”
易飛:“……你師傅知道你叫他小明嗎?而且我沒說你師傅是奇葩,你自己說的。”
房間裡安靜了幾分鍾,明恕視線下移,落在屈星的手上。
那雙手手指修長,骨節有力,忽略因常年彈奏琵琶而產生的傷痕與繭,可以說是一雙非常漂亮的手。
屈星脖子和耳朵上都戴著飾品,閃亮浮誇得不像一個琵琶彈奏家,但他的雙手卻沒有任何飾品,指節修剪得平整,美雖美,卻是樸素的美。
浮誇和樸素,都在屈星身上。
屈星注意到明恕正在看自己的手,右手下意識輕握住左手的手背,眼神有幾分提防的意味。
明恕上前,忽然握住屈星的手腕。
屈星大驚,想要掙開,卻哪裡是一線刑警的對手。
“你幹什麽?”
喊出這句話時,屈星之前那種愜意、張揚已經蕩然無存,臉上盡是畏懼,仿佛是命門被握在了他人手中。
明恕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逼視著屈星的眼。
屈星冷汗直下,聲音都發起顫來,“你放開我,你……”
方遠航說:“我師傅這是在幹嘛?”
易飛支著下巴,緩緩道:“試探。”
一分鍾後,明恕像是玩夠了這場莫名其妙的遊戲,這才松開手,將屈星輕輕一推。
屈星連忙捂住手,憤憤地瞪著明恕,眼白通紅,眼中竟是有了水霧。
“天才一天不搞點事就不安生。”明恕雙手抄在褲袋裡,跟蕭遇安匯報,“屈星幫沙春報復,但不可能是殺害沙春的凶手。”
蕭遇安明了,“屈星太在意自己的手了。”
“上次面對屈星時,我就該想到這一點。”明恕說:“屈星這樣的人,對自己的雙手有種超乎尋常的熱愛,他的手經過精心保養,隻用來彈奏琵琶以及其他樂器,還有生活裡必須靠雙手完成的事。沙春死於勒頸,死前有掙扎。用麻繩勒死一名成年女性,這需要不小的力,對雙手必然形成負荷。屈星也許有作案動機,並且沒有不在場證明,但他絕不可能用勒頸的方式殺害沙春。”
蕭遇安說:“屈星就是一個干擾因素,回歸兩個案子本身——還記不記得,我上次說過,沙春策劃自殺有個很矛盾的點?”
明恕點頭,“記得,幫助殺害沙春的人一定是沙春信任的人,這人對沙春來說很重要,反之亦然,那麽沙春怎麽舍得將這人扯入一場命案,讓這人未來的人生徹底改變?”
“發現巫震這條線後,我找到了一個推翻這種矛盾的依據。”蕭遇安翻開邢牧送來的屍檢報告,停頓片刻後說:“幫助沙春‘自殺’的不一定是個對沙春來說非常重要的人,TA也有可能是和沙春同病相憐的人。就像沙春之於巫震。”
明恕拉開座椅坐下,盯著那份屍檢報告。
蕭遇安的話並不讓他感到詫異,實際上,他已經想到了同一個方向上,只是冉合突然自殺,加上演藝集團的靈異傳聞接連給他打岔,致使他未能理出完整的邏輯鏈條。
“巫震和沙春顯然是同一種人,他們都缺乏天賦,以為勤能補拙,一意孤行,到頭來在無數的打擊中終於看清現實,正視自己——對他們這種付出了一切,固執打拚多年的人來說,這能讓他們喪失活下去的動力。”蕭遇安說:“他們想結束自己的生命,卻不甘以自殺的方式,因為在他們看來,自殺也許是懦夫的行為。”
“自殺不會掀起任何風浪。”明恕一下一下地拍著拳頭,“他殺就不一樣了,他們將在一定時間內,成為人們目光的焦點。巫震是編劇,沙春是古箏演奏者,這兩個職業都不是普通的職業,都需要曝光度,他們太渴望關注了,尤其是沙春——否則她不會不斷上傳她的演奏視頻。”
“這就很清晰了,兩個人的死亡都有很明顯的自殺傾向,最終呈現在我們面前的卻是他殺,而巫震最重要的筆記本在沙春手上,這可以理解為一種傳承。”蕭遇安說:“如果幫助巫震‘自殺’的是沙春,而殺害沙春的是另一名他們的‘同類’,那邏輯鏈就扣上了。”
明恕深深吸氣,“也就是說,沙春最重要的東西——雙手——現在還被那個人保存著。而那個人現在正在尋找下一位‘同類’。”
這時,走廊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肖滿氣喘籲籲,面色紅得不正常,“明隊!蕭局!”
明恕接過他手上厚厚一遝報告,直接翻到最後一頁。
“我們在職校那個帶刺鐵絲網旁邊提取到的足跡,通過建模比對,可以……可以證明與沙春的足跡完全符合!”肖滿擦掉汗水,“還有!鐵絲網上有血跡殘留,和沙春的DNA也對得上號!殺害巫震並將巫震封入水泥墩子裡的,很有可能就是沙春!”
第55章 無休(15)
得知這兩條重要線索,方遠航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沙春竟然也會殺人?還敢用水泥把一個人給封了?6月民樂部從舊樓搬到新樓,那段時間算沙春相對清閑的時候,她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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