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沒有證據。”蕭遇安說:“不過如果證實楚信做的的確是非法手術,心臟來自某個活生生的人,這就能解釋,楚信為什麽會放棄事業,選擇出家。”
明恕說:“他想懺悔。楚家這潭水太深了。做過心臟移植手術的人,能活過十年的不多,楚信現在已經算半個廢人,楚家那些人仍舊對他虎視眈眈。”
蕭遇安靜默片刻,“楚信現在名義上是被警方監控,其實是被我們保護起來了。如果有人想要對他動手,暫時也沒法行動。”
明恕說:“哥,你是在假設楚信的手術與秦英有關?”
“現在我們沒有證據,但不要忘了一個關鍵的時間問題。”蕭遇安說:“秦英被龔國真自監獄帶走是七年前的6月。楚信的心臟手術也是七年前,具體哪一天暫時無法確定,但就已知的線索來看,楚信從人們視野裡消失是上半年,最晚是5月9號,回國則是次年3月。”
明恕心跳漸漸加快,“時間上具有可行性,那如果秦英和楚信真是因為心臟被聯系起來,楚信豈不是凶手最大的目標?凶手給秦英復仇,一步步殺死了那些傷害秦英的人,最後一步是拿回秦英的心臟?哥,楚信現在……”
“放心。”蕭遇安說:“有特警保護他的安全。”
“不行,我得再想想。”明恕單手撐在額頭上,“楚信的手術是不是與秦英有關,這一點後面還可以接著查,一旦我們告知楚信他可能面臨的危險,他的態度一定會改變。”
蕭遇安輕聲道:“嗯。”
“那按照我剛才的思路,龔國真將秦英帶走,是圖秦英的心臟,那不就說明,龔國真以前也乾過類似的事?”明恕說:“偷取犯人的器官,這種事一般不會隻發生一次。”
盜取犯人的器官用於移植,類似的案子在國內外都發生過,影響最大的一起,獄警、黑市中介、醫生甚至形成了一個完整的體系。
這種案子有個特點,那就是受害人不止一位。當嘗到甜頭之後,人會為了巨額利潤而一再鋌而走險。
“但二監現在完全在聚光燈之下,靜歷市刑偵支隊、特別行動隊都沒有查出另外的貓膩。”明恕說:“假設秦英是因為器官買賣被帶走,龔國真怎麽會隻做了這一次?還做得這麽嫻熟?”
“器官移植風險巨大,心臟移植的風險更大。”蕭遇安說:“絕不是隨便從監獄找個人就能做,前期有很多工作需要做。監獄裡那麽多犯人,為什麽是秦英被鎖定?”
明恕想了會兒,歎氣道:“我暫時沒什麽頭緒。”
“你照你的想法繼續查。第一,如果涉及器官交易,秦英不可能莫名其妙被盯上,二監裡必然有我們還沒有摸到的蛛絲馬跡。第二,龔家遇害的是龔國真、他妻子還有孫子,他的直系親屬還在,龔家還可以繼續挖。”蕭遇安說:“至於楚信,我會再與他接觸。”
龔國真的大兒子龔賦曾經是靜歷市四中的英語教師,一年前與龔國真一同被殺害的小孩正是他年僅三歲的兒子。
一樁慘烈的命案,讓他一夜之間失去了三位至親,而妻子也因為難以承受傷痛而與他離婚。
如今,龔賦已經辭去在四中的工作,無業,要麽待在家中,要麽在街上遊蕩,靠積蓄過活。
去年案發時,他的身份是被害人家屬,警方照顧他的情緒,並沒有針對他做太多的調查。而現在,龔國真不再是一個簡單的被害人,而是與七年前二監的囚犯失蹤案有關,警方不得不詳查龔家的背景。
“被殺死的是我的父親,我的母親,還有我才三歲的孩子!”龔賦情緒異常激動,一雙眼睛裡滿是憤怒與悲痛,“你們現在告訴我,我的父親有問題,他才是加害者?憑什麽!你們憑什麽這麽說!我父親兢兢業業工作了一輩子,現在退休了,被人害了,你們不去抓害我全家的人,反倒將髒水潑在我父親身上,還要我配合,我配合什麽?配合你們誣蔑我父親嗎!”
明恕說:“一個人如果沒有做過某件歹事,卻被指認做過,這才叫做誣陷。一個人做過某件歹事,事後被指認,這不叫誣陷。”
龔賦三十來歲,四中的老師和學生都說,龔老師既有學識又有風度,書教得很好,也很會處世,但家裡出事之後整個人都變了,很可惜。
“我呸!”如今的龔賦再也沒有旁人描述中的風度,他惡狠狠地看著面前的刑警們,仿佛他們就是殺他一家的凶手。
“你於六年前結婚,結婚的半年前,買下了這棟房子。”明恕視線在久未打掃的房間裡掃過,最終回到龔賦的臉上,“一百二十平,三室兩廳,城市中心地段的中檔商品房,鄰近靜歷市最好的小學,以六七年錢靜歷市的房價,這套房子全款買下來,少說得花一百萬。”
龔賦像是精神失常了一般,憤憤喝道:“你們不配當警察!不去抓殺害我家人的凶手,倒來查我的房子!我的房子買成多少錢,和你們有什麽關系!”
“當然有關系。”明恕看著手機裡的信息,目前特別行動隊已經查到,龔賦六年半以前買下這套房子時付的是全款。
現在絕大多數普通人買房,都會選擇貸款。靜歷市是座小城市,經濟發展水平遠不如冬鄴市與洛城,龔賦當時是個不到30歲的中學教師,哪裡有能力直接拿出一百萬買房?
“買房時,你還沒有結婚,當時你一個月工資不足六千,一百萬的房款,是誰給你湊的?”明恕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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