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人到底是誰,根本沒有辦法去查,因為重案組並未掌握秦英的人際關系。
可隨著偵查的深入,一條重要線索出現——秦英在被秦雄推下懸崖後並沒有死,而是被海鏡寺的僧人給救了,此後音訊全無。
這條線索給重案組的思路轉了個向,讓人不得不認為,是秦英回來了,殘殺秦雄一家的是秦英。
但也許,秦英沒有死在祈月山,卻死在了別的地方。
“秦英服刑期間一直在積極接受改造,越獄這種事發生在他身上,不合常理。”明恕在白板上寫下文向的名字,又著重敲了敲,“如果文向說的是實話,那麽秦英就是被獄警龔國真強行帶走。至於龔國真為什麽要這麽做,我判斷,是利益驅使。有人讓他將秦英弄出去。”
易飛說:“可以用逆推來證明文向的話的真實性。如果文向撒謊,秦英不是被龔國真帶走,而是自己越獄,那麽以當初龔國真對秦英的照顧,秦英在逃離之後,沒有理由向龔國真復仇。龔國真一家死得那麽慘,還與秦家、曹家類似,那最接近事實的判斷就是,秦英確實是被龔國真強行帶走,而這一行為害了秦英。”
“對。”明恕說:“三起案子發生在三個城市,從作案手法來說,應該並案偵查,一旦並案,就要明確凶手的動機。沈隊,秦雄這邊,我們已經查到底,現在還能深挖的是靜歷二監和曹家。龔國真只是一個獄警,他冒著天大的風險將秦英弄出去,外面必然有人接手,那個人是什麽身份?在秦英已死的前提下,為秦英復仇的人難道會放過那個人?”
樂然道:“也就是說,連環凶殺案並沒有結束?凶手還有目標?”
沈尋說:“現在缺了一環,藏在龔國真背後的人,很可能就是這一環。”
會議室安靜了一刻,每個人都在思考。
明恕抱臂盯著寫畫得密密麻麻的黑板,頭隱隱作痛,但這種痛並不讓人感到煩躁,而是牽連著一絲光亮,就像真相終於要破土而出。
“如果這名‘復仇者’真的存在,他必然認識秦英、了解秦英、愛秦英,清楚秦英不會殺人,更不會越獄,否則他不會花這麽多年的時間,去尋找真相。”明恕語速很慢,“他是曾經生活在秦英身邊的人。”
易飛說:“喬應?但喬應年紀大了,腿腳不靈便,看上去沒有作案能力。”
樂然皺著眉:“買凶也不可能,這種類型的案子沒有買凶的先例。”
“秦英一共就在三個地方長時間停留過。”明恕說:“16歲之前,在秦家;被秦雄推下懸崖之後,在海鏡寺;從18歲到25歲,在靜歷市沐明街;25歲之後,在監獄。海鏡寺現在已經可以排除,而秦家,我們重案組做過詳盡的調查。現在兩個‘空白地帶’一是監獄,二是沐明街,這個人大概率是他在沐明街或者監獄裡的好友。”
沈尋說:“我還想到一種可能。”
明恕轉頭,“嗯?”
“關於秦英的身世,你們其實並沒有查清楚。”沈尋說:“在成為秦家的一員之前,秦英是誰的孩子?”
明恕說:“這一點現在已經無從查起。”
沈尋說:“那麽為秦英復仇的,有沒可能是他真正的家人?”
又是一陣沉默,明恕將馬克筆合上,“有可能,不過我認為,目前偵查的重點還是應當放在我剛才說的那兩條線上。因為對於秦英真正的家人,我們現在是一絲一毫的線索都沒有。”
沈尋笑道:“思路相當清晰啊,跟蕭局學了不少。”
明恕微挑著眉,眼中閃過一絲光,“還好。”
沐明街是條老街,前幾年說是要規劃,拆了南邊的幾棟房子,剩下的卻在規劃范圍外,被不尷不尬地留了下來。年輕人們很多都搬出去了,還住在裡邊兒的無非是老人和沒有門路的人。
在沐明街的排查由特別行動隊主導,靜歷市警方必須配合。
明恕重點關注的是秦英的同齡人,男性。
在排查中,警方找到了十多名符合要求的人,他們要麽曾經住在沐明街,要麽現在還住在沐明街,與秦英關系要好,對秦英殺人、越獄感到不解。
但明恕一番接觸下來,將他們的嫌疑挨個排除。
“你們怎麽又來了?”喬應臉上的皺紋不斷顫抖,“我的孩子是好人,他不可能害人!”
明恕說:“我就是因為當年那個案子的疑點而來。”
喬應怔了半天,眼中忽然湧起渾濁的淚,雙手一合就給明恕作揖。
明恕扶住老人,問:“在白英出事之後,有沒有什麽人經常出現在你家附近?”
喬應說:“來了很多人,警察,記者,鄰居,還有阿英的朋友……”
明恕問:“白英的朋友,您都認識嗎?”
喬應點頭又搖頭,“阿英人緣很好的。”
“有沒有誰,在白英服刑幾年後,以及離開監獄之後,還偶爾來看您?”照顧喬應的情緒,明恕沒有用“越獄”這樣的字眼。
喬應歎息,“都散了。不過……”
明恕說:“不過什麽?”
喬應說:“幾年前,每年過年時,都有人給我寄年貨。”
“是誰?”明恕警惕道:“包裝您還留著嗎?”
喬應起身道:“我拿給你看。”
十多分鍾後,喬應從裡屋搬出幾個折疊起來的箱子,從快遞單上的信息看,這些都是從電商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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