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純趁虛而入,威脅加引誘,答應為沙春製造與巫震同質的死亡假象,迫使沙春逼於孝誠答應將斷手藏於九中。
8月23號,肖純在下班之後趕往演藝集團,躲在事先打探好的地方。沙春在完成最後一場演出後,深夜趕到,赴一場死亡約定。
肖純用麻繩勒死了沙春——就像當初用鐵鏈勒死伍守廉、王愛霞。
沙春在斷氣之前本能地掙扎,這一舉動給了肖純莫大的快感。
她想,殺死伍彤就該是這樣!
“對了,我還想告訴你們一件事。”末了,肖純說:“沙春沒有殺死巫震,巫震是自殺的。”
明恕問:“是沙春告訴你的?”
肖純點頭,“我相信了,你們愛信不信吧。反正現在已經死無對證了。”
整個審訊過程中,肖純沒有展現出一絲一毫的愧疚。
她說:“我一共殺了三個人,伍守廉和王愛霞難道不該死嗎?還有那個算命先生,他也該死,可惜我已經找不到他了。”
“至於沙春……”肖純靜默片刻,“我承認我殺死她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殘殺欲,可我難道不是間接地幫了她嗎?如果沒有我,她要怎麽辦呢?她活得那麽苦,已經失去繼續活著的希望,於孝誠那個懦夫又不肯幫助她。我雖然殺了她,可我也是救了她啊。”
明恕站起來,“詭辯。”
肖純怔了下,問:“明先生,你會幫我找到我的親生父母吧?你答應過我。”
嫌疑終於被洗清,於孝誠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說:“真的不是我!我沒有殺人!”
周願點了一杯上次明恕給的草莓桃桃,放在於孝誠面前。
於孝誠滿臉是淚,困惑地看著他。
“我叫周願,是重案組的一名技偵員。”周願不太擅長與人交流,卻強迫自己以過來人的身份面對於孝誠,“念書時,我和你一樣,也是一個非常勤奮,卻沒有多少天賦的人。考同樣的分數,別人只需要上課好好聽講就行,課後可以打籃球踢足球,做任何想做的事,我卻要將所有時間用在學習上。”
於孝誠啞然地張了張嘴。
“第一年高考,我落榜了。我很迷茫,覺得自己一無是處,再怎麽努力,也不及那些輕松考上名校的同學分毫。我想,那我再複讀一年有什麽用呢?可是如果不複讀,我連大學都沒得念。”周願聲音很輕地顫抖,帶著極強的個人情緒,好像回到了那些不斷掙扎、懷疑自我的日子,“我還是想念大學,所以我選擇了複讀。複讀那年遇到的班主任是位數學老師,她改變了我。”
於孝誠身子輕微前傾,這是個想要聽下去的姿勢。
“她告訴我,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個體,有所擅長,就必然有所不擅長,用自己不擅長的地方去比人家擅長的地方,這很不可取。”周願繼續道:“我說,可是我成績差。老師說,‘成績差不差,要看和誰比,你在最好中學裡最好的班級,難道成績徘徊在中流,就是差嗎?’”
於孝誠終於出聲,“我……我也是在最好中學裡最好的班級。”
周願點頭,“所以我說我們很像。那一年,老師時不時找我談心,鼓勵我,幫我思考人生的方向。在我報考大學時,她告訴我,覺得我很有正義感,又特別細心特別勤奮,將來說不定能做一個好警察。”
於孝誠輕輕說:“所以你……”
“所以我真的成為了一名警察。”周願說:“並不是特別有天賦,比不上那些天才技偵員,可是我也有我的作用,我的勤奮與努力沒有白費,在你被牽涉進的這個案子裡,是我找到了真凶作案的關鍵線索——之一。”
於孝誠猛吸一口氣,眼睛睜得很大。
“明白了嗎?”周願說:“努力、勤奮從來不是恥辱。你只是暫時陷在迷茫中,還沒有找到自己的方向。”
說完這些,周願站了起來,指了指桌上的草莓桃桃,“你還年輕,還有足夠的時間去改變。其實你沒有在沙春的勸說下放棄自己,就已經證明你是個勇敢的人。於孝誠,你還可以再勇敢一些,就像……”
周願低下頭,聲音漸輕,“就像複讀那年的我一樣。”
於孝誠接過草莓桃桃,“為什麽請我喝這個?”
周願笑了笑,“別看我比你年紀大,我也有陷入自我否認、自我懷疑的時候。上次我認為我沒有天賦時,我那既有天賦又勤奮努力的領導請我喝了一杯這個,然後告訴我,我是他不可或缺的隊員。”
於孝誠手心顫抖,頭一次感到晦暗的前途中湧進了一縷光。
“我沒有他那麽聰明,所以只能仿效他,鼓勵你一下。”周願溫聲說:“加油吧,於孝誠,不要辜負那個努力又勇敢的你。”
楚燦所說的鍋爐廠在南城區邊上,有員工證實,曾經看到過楚燦,但由於時間過去太久,監控已經被覆蓋。至於周茜的屍體是否真的“消失”於鍋爐廠,更是無法查清。
方遠航記得明恕的叮囑——楚燦有“那方面”的癖好,被害的可能不止周茜一人,不過再怎麽審問,楚燦也隻承認殺害周茜、故意傷害劉美。
而已知的線索證明,楚燦的所作所為純屬個人行為,與楚氏無關,亦與楚慶的秘書水勳無關。
沙春案已偵破,但那個在背後將“多米諾骨牌”擺在一起的人卻還沒有現形。明恕難得回一趟家,穿著睡衣坐在沙發上,聽著浴室傳出的嘩啦水聲,想的卻依舊是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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