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 賈迎春同志給的解釋是,制度是雙向保障,一方面是讓局領導知道他們天天在外面幹嘛,一方面有了準確的數據, 發加班費和外勤補助也有了依據, 免得他們活兒幹了累受了,錢還拿的不順心。
他不提錢還好,一提錢,陳飛就只能罵街了。自打這摳兒逼來了,領點物資那叫一個費勁, 人局長都簽完字了,他巴巴的拿著單子過來, 恨不能把一卷衛生紙每一格的使用目的都給問清楚了。他還愛沒事兒滿樓溜達,看見誰浪費水啊電啊什麽的都得上去說幾句, 弄得大家夥一瞧見“賈媽媽”那短小精乾的影子出現在樓道拐角,都唯恐避之不及。
所以,被賈迎春同志質疑自己鎖休息室門“乾違反規定的事”時,陳飛攢了一宿的燥鬱之氣徹底爆發,戳樓道裡吼得滿辦公樓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我就想找個沒人地方跟老趙說兩句話!你丫管的也太寬了吧?大周末的你不回家伺候老婆孩子,跟他媽我這刷什麽存在感!?”
馭。豔。
“休息室嚴禁吸煙!”
賈迎春理直氣壯的朝牆上的禁煙標志一指,別看個兒沒陳飛高,聲兒可不比他小:“陳飛,你上個月在休息室抽煙給枕套燙仨窟窿我還沒罰你呢,今兒又來?自己目無組織紀律還不夠,還得拉著趙平生這樣遵紀守法的好同志跟你一起墮落!你說你,好歹是個中層領導幹部,有點兒以身作則的覺悟麽?要一個個都跟你似的,市局大樓早晚得被你們一把火點嘍!”
他這上綱上線的批評令陳飛額角一繃:“我特麽——”
“老陳,人賈處說的對,是咱違規了。”眼瞅著陳飛拳頭都攥起來了,趙平生趕忙將人往身後拖,為求息事寧人忙把罪證——煙頭——拿手碾了揣進兜裡。
——擦,真燙!
雖然是周末,但值班的備勤的不老少,聽見有人吵架,樓道上立馬一堆看熱鬧的探頭探腦。當著這麽多的人面,陳飛不可能犯渾,若非被一群年輕後輩圍觀,絕得讓賈迎春知道知道他陳王爺有幾隻眼!
一把掙開趙平生拽著自己的手,陳飛咬牙瞪了賈迎春一眼,使勁憋下口氣轉身朝樓梯走去。然而賈迎春不依不饒的,扯著嗓子朝那籠罩著低氣壓的後背喊道:“陳飛!再讓我逮著一回你跟休息室裡抽煙,咱上齊局那——誒!趙平生!你拽我幹嘛?”
趙平生忍著手指頭上的燙傷給賈迎春拖進休息室裡,低聲下氣的:“煙是我抽的,我認罰,他這一禮拜就沒睡過一個囫圇覺,脾氣肯定急,你就別跟他嚷嚷了。”
“慣!就慣他吧你!”賈迎春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抽手往門外一指,“底下的年輕人可都看著呢,回頭都跟他似的視規章制度為糞土,不擎等著出事兒麽?老趙,你也是局裡的老人兒了,還是重案大隊的指導員,怎麽思想覺悟這麽低呢?”
“是是是,我覺悟低,我一定徹夜學習文件精神,努力提高。”
不管賈迎春怎麽數落自己,趙平生照單全收。盡管對方打斷了他傾吐心思的關鍵時刻,但被煙頭燙熄了欲念後,他由衷的感謝賈迎春同志。真要不管不顧的把心裡那點兒東西全掏出來,八成這會陳飛已經跟他絕交了。
同時他很清楚賈迎春為何如此斤斤計較,並非針對陳飛,而是真的怕了,怕再有人重蹈自己的覆轍。作為曾經的省廳刑偵總隊骨乾,賈迎春原本離白襯衫就一步之遙了,卻因底下人在案件調查中出現違規行為受到牽連,被“發配”回原籍養老。
所以說警察這行真特麽不是人乾的,多少血汗堆建起來的功勳,都抵不過一次失職之過。無怪同僚們吐槽,說法律就擱他們自己身上有用。
乾刑警的都氣性大,賈迎春的脾氣其實不比陳飛好多少,畢竟也是當年敢跟廳長那拍桌子的主。可趙平生這態度——甭管是裝出來的還是真那麽誠懇——又讓他有氣沒處撒,既然人家給台階下了,也不好太咄咄逼人,甩下句“你可看住了他!別他媽真出事兒了哭都來不及!”扭頭走人。
鬧這麽一出,趙平生算徹底清醒了,打理好門面下樓開工乾活。秦煒被拘,雖然理由是涉毒,但真正想從他身上挖出來的是關於閔鳶的死。只不過為免打草驚蛇得進行秘密偵查,送拘留所用的也是假名,不能讓他身邊的人知道他被拘了。這件事得趙平生親自去辦,辦完還得帶著苗紅去秦煒家跟搜查工作。
出於經驗判斷,這號人家裡絕沒那麽乾淨。果不其然,趙平生和苗紅趕到秦煒家時,陳飛他們已經從屋裡搜出了兩小包冰/毒、十多顆搖/頭/丸,還有半包大/麻和一堆吸毒工具。就這點東西夠判他好幾年的,然而真正想要的還沒找到。
趙平生進屋後轉悠了一圈,將目光鎖定在了電視櫃裡的一台手持式攝像機上。他戴上手套拉開玻璃櫃門,將那個一掌可擎的攝像機拿了出來。SONY的,摁摁開關,沒電,彈開卡槽,裡面有張儲存卡。
陳飛看他撅著屁股跟電視櫃那翻騰,走過去蹲到旁邊:“你找什麽呢?”
“充電線,看看這裡面錄了什麽東西。”趙平生找遍了電視櫃都沒找著接口合適的線,不禁皺眉抱怨:“這孫子家裡太髒了,抓我一手土。”
說著,他拍拍已經變黑的白手套。陳飛從他手裡把攝像機接過來,翻來覆去的看了看,起身招呼隊上的實習警:“小郭,你拿著這個,去樓下的電腦維修店配條充電線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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