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但沒回來,反而追著凶手飄走了。
沈眷既生氣又緊張,連忙跟出去,甚至來不及換身衣服,隻隨意地扯了件大衣裹在身上。天寒地凍,她覺得冷,又顧不上冷,追著凶手的腳步,一秒都不敢耽擱。
她怕夜色陰冷,讓小鬼身上的陰煞被激化,怕她走遠,惡念會出來欺負她,怕她萬一遇上什麽事,魂體受到傷害。
看到小鬼趴在地上,狼狽地只能爬行時,沈眷心神俱滅,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了,說不出話,只能叫出她的名字,她甚至顧不上凶手是不是在附近,自己會不會有危險。隻想知道小歌怎麽了,她趕過去,卻覺得很無力,她不能攙扶她,不能安慰她,也無法查看她的狀況。
她想多問幾句,牙齒卻在打顫,她分不清是嚇的,還是凍的,滿腔怒氣都變成了害怕,害怕會失去她的小歌。
顧樹歌蹲在地上,戳茶幾上的煙灰缸。她在試自己的力氣有沒有變小,以此確定魂體的狀況如何。
沈眷坐在她身後,有些心神不寧。
“可以戳動。力氣沒有變小。”顧樹歌試了一番,扭頭對沈眷說,“我的狀況還不錯。”
她還在笑,大概是已經忘了凌晨的驚險了。沈眷氣她忘性大,可對上她歡快的笑容,又說不出什麽責備的話,隻好說:“那就好。”
顧樹歌發現她的冷淡了。她收回手,走到她身邊,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坐下來,問:“你還在生氣嗎?”
沈眷看著她,沒有開口。
顧樹歌不知所措起來,過了好半天,才很愧疚地道歉:“對不起,我以後不亂跑了,你不要生氣了。”
她這麽真誠地道歉,沈眷也就氣不起來了,其實,她要的只是一句她以後不亂跑的承諾罷了,正想要說話,手機響了。
沈眷看了眼屏幕,是李隊打來的。
李隊離開還不到兩個小時,這時候打電話來,肯定是有進展了。
沈眷接了電話。
李隊興奮的聲音在電話那端響起:“找到照片上字跡的來源了!是一個七歲的孩子寫的!”
第六十四章
隔著玻璃往裡看,小女孩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邊上圍著兩個穿製服的年輕警察。其中一個是女警察,正微笑著對小女孩說著什麽,看得出來,她在極力表現自己的友善。
小女孩四五步遠的地方,一個中年男子警惕地盯著小女孩那邊,顯得既害怕又抗拒,他邊上站著一個年紀比較的大警察,隨時準備做安撫工作。
“就是這個小姑娘,今年七歲,下半年剛上的一年級。能找到她也是巧合。”李隊站在沈眷邊上,一邊看著裡頭的情形,一邊說,又示意那個中年男子,“這是她的爸爸。”
“小姑娘前兩天參加了一個書法比賽,有一個投票環節,她家裡人不怎麽上心,但孩子的老師很重視,幫她在朋友圈拉票。鏈接一轉再轉,被我們一個同事看到了。這小姑娘的書法作品,就是照片背後的那句話。”
李隊說著拿出手機,把女孩的作品翻出來,給沈眷看:“已經鑒定過了,和照片的字跡同屬一人。”
沈眷看了一眼,那句話排版成了詩歌的形式,字跡要端正得多。
“很可愛是不是?
雖然舍不得但如果是和你分享的話相信她也會願意的。”
顧樹歌也跟著湊過去看,一看就想到了那張照片,那個標本瓶,身上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她老師竟然也不覺得這句話很詭異嗎?”
她的聲音只有沈眷能聽到,李隊聽不見,自顧自地說下去:“她的指導老師我們已經聯系了,正在趕過來的路上。”
沈眷看著裡面。這是一間小會客室,對這樣年幼的小朋友,警察當然不會把她安排到訊問室問訊。女警官的臉都快笑僵了,但小女孩還是沒有開口的跡象,目光中透著些無所適從,與畏懼,但小嘴卻閉得緊緊的,透著股拒絕的意味。
“她和家人關系很淡。”沈眷說道。
顧樹歌也發現了,人在陌生危險的環境下,會下意識地尋找親近的人尋求庇護。這個小姑娘雖然害怕,但她從頭到尾沒有朝站在她不遠處的爸爸看一眼。
這小姑娘是關鍵人物,李隊在沈眷來前就對她的家庭、學校,平時的習慣之類的信息做了了解。
“她爸爸在她五歲的時候和她媽媽離異,很快就重組了家庭,二婚不到十個月,就又添了個女兒。男人嘛,主要還是賺錢,對家裡顧不太上,下班回家,看到大女兒沒少胳膊少腿,也沒缺吃沒缺穿,也就沒過問她的生活情況。”男人更偏向新老婆,家和萬事興,為了清淨,也不可能去跟新老婆溝通,提升前妻留下的女兒的待遇問題。
李隊眼中浮現憐憫:“不過您也看到了,這小姑娘和她爸爸很不親,平時在家裡應該沒什麽存在感,後媽對她肯定稱不上好。”
長期的冷暴力,和多次的尋求幫助失望後,才會導致她在這樣一個擔驚受怕的環境下,都不去向父親尋求安慰,哪怕只是一個眼神。
“她過來,我們就把照片給她看了,問她後面的字是不是她寫的,誰讓她寫的,但她一直不肯說話。我猜測多半是和凶手建立過什麽約定。”
李隊搖了搖頭,笑著說:“她不知道,她越是沉默就越說明,她和這張照片有關,她對凶手的了解,肯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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