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不知道他雲遊的路徑。”
和尚仍舊搖頭:“不知。”
看來是見不到,三五天內也找不到了。
沈眷從包裡取出一張支票,遞給和尚,說:“有一件事要請教大師。”
和尚看了眼支票的數額,接過了,雙手合十,宣了一聲佛號,說:“施主隨我去後院細說。”
後院更加古樸,是中古時期的建築樣式,屋簷低矮,簷下鋪設了地板,地板上放有一張矮幾,矮幾置香爐,幾兩側各有一圓形的蒲團。
二人各據一側,和尚斟了清茶兩杯,沈眷拿出那枚符袋,從頭說起。
“兩年前,因緣際會,徑雲大師送了我這枚符袋,說,能當一次死劫。我把它轉贈給了旁人,”沈眷垂下眼眸,看著幾上那杯清茶,“昨天,她車禍身亡,現在遺體還在醫院裡。”
和尚的神情漸漸凝重起來,他接過符袋,放到眼前端詳良久,面上浮現疑惑之色:“怪了,這符袋已被用過一次了。”
沈眷已經猜到了:“徑雲大師的本事,我見過,所以不會是符袋無用,應該是之前就已經有過一次死劫了。”
和尚連連點頭,現代社會人們信奉的是科學,他們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被歸類為糟粕騙術,可既然能流傳千古,經世不滅,這些神鬼之說,當然是有道理的,當世也有真正有本事的人。
有本事的大部分都有點傲氣,不願意去受世人白眼偏見,於是就找片山林隱居起來。
徑雲和尚就是其中之一,他是真有能耐的。
和尚經常接待香客,對人情世故還是挺通的,看了看沈眷的神色,寬慰了一句:“生死福禍,自有天定,施主不必自責,哪有人能護住另一個人一輩子的。”
這枚符袋千金難易,世上就這麽一枚,徑雲師兄舍得把這枚符袋送給她,必然是受了她很大的恩惠,可這麽寶貴能救命的東西,她直接就送給了旁人。
這個旁人在她心裡,恐怕比她自己都重要。
人的命都是注定的,心意盡到了,實在不必太過自責。
鍾聲響起,做早課的和尚從屋子裡出來,幾個小沙彌就在庭院裡追趕打鬧。
沈眷不知有沒有聽進去,朝庭院裡看了一會兒,說明了來意:“昨晚,我感覺到她了,我感覺到她就在我身後,看著我。”
和尚恍然,原來是亡魂作祟。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這種事,只是別人都是來求他驅散惡鬼的,不過對這位施主而言,應該是請他安魂,好讓亡魂早日安息入輪回。
他正要說話,接下這場法事。
沈眷接著說:“我要見她。”
和尚驚訝,但很快就想通了,多半有什麽情恨糾葛在裡頭。佛門都講究清心寡欲,無執念,不孤執,他勸道:“人經歷了死劫,都會有怨氣,怨氣重的,才會化成鬼,留在人間。所以鬼都是惡念化成的,記不清生前的人和事。施主就算見到她,也早就不是你想要找的人了,可能還會作祟,連你也要搭進去。”
“我要見她。”沈眷的語氣很平靜,清雋柔和的眉眼難得的顯露出一意孤行的執念,她說,“哪怕她變成了惡鬼,要搭上我自己,我也一定要見她一面。”
第九章
寺門前的那道結界很堅固,顧樹歌用魂體撞了好幾次,都感覺不到半點松動。她撞不進去,連忙用她剛學會的新技能,飄到屋頂上方想要直接越牆進去。
但飄到上空,她看到了寺廟上方有一個巨大的“d”字,閃著金色的光,金光很淡,不仔細看完全看不出來。她飄進,一段段伽藍梵音灌入她的耳中,阻止她前行。
結界也好,梵音也罷,都很溫和,只是阻擋她靠近,沒有傷害她。
顧樹歌被攔在外面,卻是越來越心慌。
這種心慌來得很奇怪,她雖然進不去,但沈眷辦完了事總會出來的,她在這裡等等就是了,為什麽這麽著急。
顧樹歌一思考,腦子就混沌起來,好像是飛在半空中的風箏,突然間扯斷了線,她的思緒也不再受她控制,陰暗的邪念一點一點冒出來。
她產生了一個念頭,興許沈眷入寺為的不是想見她,而是想要尋找高人驅散她。
畢竟她是鬼,誰能不怕鬼呢。
“你在這裡等什麽?你該快逃才是,沈眷是在請高人來收伏你,最好把你打得魂飛魄散,再也不能糾纏她!”
她隱隱約約地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每說一個字就帶起一陣回音,她額角痛得尖銳,還是本能地反駁:“我沒有糾纏她!”她都走得遠遠的了,她才沒有糾纏沈眷。
“現在沒糾纏,誰知道以後會不會,畢竟顧易安死了。”
顧樹歌頭疼得要裂開了,她飄落在地,抱住頭,喃喃地說:“我也死了。”可是那惡念卻不斷蔓延。
她魂魄還在,還能做點什麽,哥哥死了,她佔有沈眷是理所當然,誰讓她喜歡她呢。顧樹歌的眼白裡爬上紅色的血絲,像是入了魔的怨靈。
“你是沈眷害死的。”惡念又說,像驚雷一樣讓顧樹歌一個激靈,緊接而來的是更加劇烈的頭疼,她驚恐地反駁:“不是,我是被人謀殺的。”
“就是!她就是謀殺你的人。除了她,還會是誰?她煩透你了!你活著她都不喜歡你,殺了你,她還不滿意,要找和尚把你打得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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