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姐在她身後看不見的地方做了個吐唾沫的動作,無聲地發出一個呸,轉身往臥室外面走,一路轉下樓,在樓梯口冷哼一聲:“我呸!有什麽可神氣的,早晚要你好看。”
負責園藝的女傭正在整理花架子,見娥姐氣憤不平的樣子,好奇地問:“娥姐,說誰呢?”
娥姐扯出一個嘲諷的笑,索性拉高聲音:“還能有誰?她算哪門子的二太太,秦老爺在世時壓根就沒有正式娶她進門,不過是鄉下來的二手貨,仗著有個漂亮的女兒,倒還真把自己當主子,淬!”
她這幾句話說出來,小女傭就知道她說的是誰,也不敢隨意搭話,退到一邊自顧自乾活。
娥姐倒是越說越上頭,也越發口無遮攔:“如今秦先生也走了,但凡要一點臉面就不會死賴著不走,不就有個頂級Omega女兒麽……”
“啪……”
娥姐後面的話被一聲響亮耳光打斷,她捂著發紅的臉頰,抬眸看向那個揮她巴掌的人:“二太太,你……”
梁秋揪起她的臉,又打了她一巴掌,尖利的指甲從娥姐的臉上刮過:“阿娥,你當我這秦家二太太是擺設,治不了你麽?”
“你……你別太過分!”娥姐伸手摸到血跡,失控地尖叫:“我是大太太乳母的女兒,大太太在世時從未說過我一句重話,就連大小姐都對我細聲和氣,你憑什麽打我?”
娥姐捂著臉還在委屈地控訴,就見正廳的門忽然被推開,秦葉漓拿著一個卷宗走進來,在兩人之間來回掃一眼,冷冷地說:“吵什麽?”
梁秋嚇了一跳,決定先發製人:“葉漓,今天晚餐時,我覺得頭有些不太舒服,就讓廚房燉一盅燕窩,誰知道家裡出了賊,把我平時吃的官燕換成次等的草燕……”
梁秋邊說邊別有深意的看向娥姐:“我知道……家裡有些人會趁你不在時,把沒用完的高級食材偷出去倒賣給酒店……”
娥姐見她意有所指,急得語無倫次,顧不得上下尊卑:“二太太,你不要含血噴人,我在秦公館服務十五年,安分守己,從不在背地裡做坑害主子的事,大太太在世時,最是信任我。”
娥姐說著說著便抽泣起來,含淚看向秦葉漓:“大小姐,我是什麽樣的人,您最清楚不過……我……”
沒等娥姐表忠心,秦葉漓便冷冷地打斷她的話:“阿娥……二太太是秦公館的主人,不管怎樣都不應該對主人不敬,下次再敢無禮,就立刻給我滾出秦公館。”
娥姐和梁秋齊齊一驚,尤其是梁秋,萬萬沒有想到秦葉漓會那樣偏幫自己,一時間竟不知做何反應。
倒是她身邊的娥姐,幾乎在一刹那滿面雪白,拽住秦葉漓的手臂,連聲求饒:“大小姐,你千萬別趕我走……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秦葉漓轉過頭,森冷的目光透過鏡片投注在淚流滿面的娥姐臉上,淡淡出聲:“記住自己的身份,下去吧!”
娥姐一疊聲點頭,躬了躬身子便從小隔間退下。
梁秋木頭一般地僵立在原地,她心裡再清楚不過,秦葉漓的一番話看似針對娥姐,其實也是在警告自己。
如果若韻能回秦公館,那她依然還是光鮮體面的秦家二太太,否則……
梁秋不敢再往下想,她擦擦手心的冷汗,走到秦葉漓面前,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討好:“葉漓,真的很對不起,若韻她自小就長得漂亮,十三歲又分化成頂級Omega,身邊追求她的Alpha不計其數,也就讓她變得越來越任性。”
梁秋生怕自家女兒在秦葉漓心中掉價,喋喋不休地闡述著她的高貴,那口氣就跟商場賣貨品的營業員沒兩樣:“是她太不知好歹,讓你……讓你難過……都是我這個做母親的不稱職,我代她跟你道歉。”
秦葉漓垂下頭,粉鑽耳墜一晃,閃過暗芒:“最近公司發生很多事,真的讓我感到很疲累,如果若韻能回來,我也就沒什麽後顧之憂,能安心地管理公司,那……家裡的事以後也都全由您作主。”
秦葉漓的言下之意很明顯,如果若韻能嫁給她,那麽這個家就由梁秋說了算,她想要吃一品官燕還是草燕,就取決於能不能勸回林若韻。
梁秋果然還是舍不得榮華富貴,連忙上前安撫:“葉漓你放心,我的孩子我最了解,若韻雖然性子傲氣,但最是孝順,她舍不得丟下我的。”
秦葉漓聽得梁秋一句話,終於露出笑顏,眼瞳裡閃出難以言喻的光:“您是若韻的親媽,也就是我的長輩,等我和若韻結了婚,自然會好好孝敬您。”
梁秋眼眸深處泛起貪婪之色,她自以為隱藏得很好,卻全都被秦葉漓看進眼底。
秦葉漓在心裡嗤笑一聲,轉頭吩咐秦管家:“去給二太太重新做碗燕窩,以後二太太想吃什麽,盡管照辦就是。”
管家恭敬地彎腰:“好的,大小姐!”
秦葉漓裝腔作勢地替梁秋撐了一把腰,偏過臉對她笑了笑:“以後家裡的事,你作主就行,不必再來請示我。”
“我還有公務要處理,你自便吧。”秦葉漓說完,朝陸影招了招手:“陸特助,跟我上來。”
梁秋看著秦葉漓的背影消逝在樓梯轉角,繃緊的嘴角終於泄出一絲得意又貪婪的笑。
——書房內——
秦葉漓坐在灰色大轉椅中,視線凝在桌面一張照片上,照片裡是十九歲時的林若韻,梳著兩條魚骨辮,身著一襲白色雪紡裙,美得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