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玉聽見薑泱輕輕笑了一下,清泉似的回答由清晰變得模糊。
“我不疼……”
可是我好疼。
那回答變得模糊後,身邊就再也沒有破碎的聲響了,康玉想睜開眼,卻握緊了指尖猶豫再三。
她還沒做好準備。
外面的光線不知何時變得刺眼起來,即便照在眼皮上面,也有著灼熱的溫度,兀那一聲鳥鳴響起,康玉握緊雙拳,眼睫終於顫抖著睜開了。
海邊的日出異常的美豔,半輪紅日在海平面處緩緩升起,給天與地都染上了溫暖的顏色。那隻鴿子的翅翼在海面劃過,帶起一陣漣漪。
滴答、滴答、水落回海裡,水滴在沙上。康玉捂著面頰,覺得這陽光實在是太刺眼了。
自然與這天幕,將她的愛人奪走了,可她卻無能為力,事先想好的計劃,根本就無濟於事。因為她是外來者,她是小孩,她不屬於這裡,她太弱小了。
她是小孩啊,她還需要人照顧,所以照顧她的人,能不能不走啊。
薑泱這個混/蛋!
我恨死她了!
康玉俯身一拳砸在沙灘上,直到這時才發現先前被白沙遮蓋住了的一樣事物,翻開之後,康玉發現,那是一枚白蓮花的玉牌,上面刻著她的字。
這是之前遭到康玉數次拒絕了的那枚玉牌,薑泱說是給她作身份玉牌用。
身份玉牌……嗎?
素白的指尖在牌面上劃過,太陽已經徹底升起來了,橙黃色的光輝落在被系在腰間的玉牌上,“廣遠”二字分外顯眼。
她現在的身份,可不只是康玉康霖瑤,她更是天璿峰的廣遠真人。
密境的事,得跟謝識匯報才行。康玉合上眼,複又睜開,這次,眼中的動搖,全然消失。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一篇很認真賣糖的甜文。
我認真的。
第63章 譽身陷囹圄
“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康……小廣遠。”謝識說了一半,又將那稱呼改口了。
康玉點點頭,面色如常。
謝識的手指在扶手上敲擊幾下,想了想,說道:“元嬰期,要有自己的主峰啊。現在天璿峰是沒有峰主的,不然在華譽回來前,小廣遠就暫時接替大廣遠的工作,委任天璿峰的臨時峰主吧。”
康玉愣了一下,低頭回復道:“掌門,可是我並沒有任何管理的經驗……”
“那就讓怡然來輔助小廣遠吧。”
“華榮師姐嗎?”
“嗯。”謝識是這麽說的,“怡然學過一點管理,你們倆又互相認識,合作起來會很方便。”
“好,謝掌門抬愛。”康玉拱手行禮。
“小廣遠啊。”謝識突然道。
“什麽事,掌門?”康玉問。
謝識嘴角是親和的笑容:“你對我不用這樣嚴肅的,好歹,你也是我女兒的‘女婿’啊。還有,不要總像大廣遠一樣,老是板著一張臉,這樣多不好看啊。”
跟薑泱,很像嗎?
自天樞主殿出來,康玉下意識撫上自己的面頰,她突然發覺,現在的自己臉上確實是沒什麽比較活躍的表情。
但是,再像薑泱,也不是薑泱。
也許是長時間的禁足,讓聶華譽變得比較嗜睡,意識模糊間,他聽見原本徹夜坐在桌前的桑潭,向床榻這邊過來了。
桑潭貼著聶華譽耳朵低聲道:“哥哥,我出去一趟,你好好待在這裡。”
聶華譽睜不開眼,也張不了嘴。
桑潭也沒想等聶華譽的回答,他繼續道:“怕哥哥擔心,所以我還是說一下,如果我沒回來,哥哥就不要等我了。”
“不……還是等一等吧,我想回來的第一眼,就能見到哥哥。”
留下這一段意味不明的話語,輪椅的聲音便轉動著離去了。聶華譽的意識,也隨即陷入了更深層的夢境。
白玉的輪椅艱難地翻越過台階,桑河只是向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又舉著酒杯同身邊人言笑晏晏了起來。
桑潭才落座,便有人要向他敬酒,上首的桑湖注意到了,連忙揮舞著他的胖手,口吐酒氣道:“別,趙仙尊。小兒有肺病,不易飲酒。”
那醉瘋了的修士才渾渾噩噩地回答道:“哦哦哦,好好好,那我同桑掌門對酌一杯。”
“行啊,趙仙尊。”
什麽無名之輩都是仙尊了。桑潭望著面前布滿珍饈的案桌,心中嘲諷。
突然一個線人衝入殿內,在桑河耳邊貼身說了幾句話。
桑潭不好奇對方說了什麽,因為他知道,桑河這個人是藏不住事的。
果然,下一秒桑河就撐著那張肥碩的臉龐大笑著說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簡直天助我也,就在起義戰爭開始前一夜,狗天璿的一把手薑泱居然身死了!沒有了薑泱作為主力,辰極北鬥還不是手到擒來!”
周圍人也興奮地附和起來。宴會氣氛又升上至了一個頂點。
儲仙門自詡為“天下第一門派”,卻用著隻屬於弱小平民的“起義”名號。桑潭單手支著下顎,百般聊賴。
注意到對面桑河暗藏殺意的眼神,桑潭回以一個帶著酒窩的笑容。
看來是真的很想殺我呢。
康玉坐在本屬於薑泱的案桌前,心中思考著一個問題。
薑泱那句“機緣”,到底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