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只有聶公子才能入得了他的心吧。
按理說,段隱應該是恨不得想拿劍在桑潭身上再補幾刀的,但平下心來想,好像又不是那樣。
最終,段隱慢慢蹲下/身,用手合上了桑潭的雙眼,並且扶著他讓他不至於繼續躺在冰涼的地上。
看到桑潭臉上沾了泥土,段隱又拿袖子幫他拭去了,還不忘幫桑潭整理了一下貼在臉上的亂發。
段隱想,大概是因為二少爺實在是長得太好看了,他的容貌過於姝麗,以至於旁人於心不忍。
本來桑河說的是隨便找個亂葬崗拋屍,但段隱心軟了,他特地找來一副棺木,然後抱著桑潭的肩部與膝彎,將他好好的放入其中。
這副材質普通的棺木,已經是段隱大半夜能找來的極限,但是看著陶瓷一樣精細的二少爺躺在其中,段隱還是覺得有些委屈了他。
二少爺應該配得上更好的,比如,琉璃那樣的棺材……
門簾突然被掀開了,段隱這才猛然清醒過來,發現自己的手指險些就要碰到桑潭的臉頰。
來人是桑河,段隱俯下/身畢恭畢敬道:“大少爺。”
桑河視線落在那突然多出的棺槨上,他沒有絲毫責怪段隱的意思,隻輕笑著說道:“還是段隱想得周全。”
“我剛剛才反應過來,自己說要送弟弟去亂葬崗的這一舉措,實在是有些衝動。這樣直接送去了,怕是會落人口舌,正想要告訴你,還是為弟弟舉辦一次葬禮好了。我還怕你已經將弟弟送走了,沒想到我還未同你說,段隱你就提前為我準備好了給弟弟的棺槨。真貼心。”
“這材質一般的木頭棺,倒也跟弟弟如今的身份相襯。”
桑河繼續道:“找人放出消息,對外說,桑潭並非我桑家血脈。這件事,你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吧。”
桑河望著段隱,笑容滿面。畢竟他還要維持著翩翩君子的儀態,不能做這小人背後嚼舌之事。
……
“瑤瑤,今日當是小暑,需注意防曬,多飲涼茶,但切記張弛有度,不可過分貪涼。”
“是,師父。”
康玉聽完語音,將蓮花玉牌好生地掛回腰間,然後推開門準備去往天樞峰。
今日在天樞峰,有一場極為重要的會議,康玉需要代表天璿峰出席。
康玉落座前掃了一眼,發現除了搖光峰,其他峰的長輩都已到場。
謝識接下來的話,打消了康玉的疑惑。
他說道:“是我低估了儲仙門,才害得搖光身隕。”
玉衡長老是一位藍衣女子,她聞言搖首道:“不是你的錯,誰也沒料到那些獸族實力竟如此強勁,而且儲仙門還能差使他們。”
搖光峰首席弟子面色跟他的校袍一樣朱紅,他憤憤道:“儲仙門自己實力不濟,就只能仗著其他人跟獸族!獸族不是向來自詡血統高貴,竟然也會聽他們的話!”
另一人道:“也許是儲仙門許了什麽好處給獸族。”
“一點好處就對他人俯首稱臣,實在是可恥!”
大家都在發表自己的觀點,但是康玉注意到,許沐朝曾經的師父、開陽峰的蒲三七仙尊竟然在出神。
蒲三七注意到康玉的視線,向她露出一個分外親和的笑容。
康玉便猜可能是因為,蒲仙尊同搖光長老情意深厚,摯友逝世了,所以他情緒不佳。
蒲三七的手腕間掛著一條青玉手鏈,在旁人注意不到自己的時刻,他會輕輕地摩挲手鏈最中間的小號長命鎖。
後面又繼續討論到了,被儲仙門接連攻陷的數十個中級門派。如今修仙界一共有十二位仙尊級別的修士,除開早已經避世了的那幾位,儲仙門竟然一舉拉攏了五位。如果此時辰極北鬥再不做出任何舉措,儲仙門怕是要一舉打到位於中原的辰極北鬥來。
謝識絲毫不懷疑桑湖的這種野心,但是派何人出戰,又是一個問題。
這時溫雅的蒲草仙尊主動開口了:“算我一個吧。我既是劍修又是醫修,戰場上怕是很需要我這樣的人。掌門就留守天樞吧。”
“是得派一位仙尊出去,若扶雪還在,那定然是扶雪了。”一位長老道。
緊接著又有人接道:“要是有扶雪,我們還用怕他啊,桑湖那樣藥灌上來的仙尊,扶雪一劍可以挑十個。”
見謝識關切的眼神,康玉反而是笑了。她才沒那麽柔弱呢,這種程度的對話,還傷不到她。
“也算我一個吧。”康玉道。
在他人滿臉不可置信地望過來時,康玉淺笑著補充道:“師父將‘扶雪一劍’教給我了。”
康玉沒有選擇將“薑康”這個名字告訴大家,雖然她跟薑泱已經對外公布了,但現在並不是秀恩愛的時機。
玉衡長老不讚同,她說道:“你那麽小一個人,上什麽戰場,好好在家待著。”
又是以年紀小為搪塞她的借口嗎?
康玉分外堅持:“玉衡前輩,您是不是忘了?我已步入元嬰期了,是真人輩了。就修士來講,年齡應當不是標準,修為才是吧。”
“那也不行……”
謝識出聲打斷了玉衡長老:“小廣遠要去,那就去吧。只是我不能放你出去太久,畢竟你還是天璿峰的峰主呢。一個月時間,任你在外面浪,怎麽樣?”
這樣,已經算是難得的寬限了。康玉同掌門仙尊道了謝,她知道玉衡長老不讓她去是想保護她,但康玉是真心的想為辰極北鬥出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