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田昌意臉上的血色一下子加深了許多。
“臉紅了?!看起來你也不是什麽都不明白嘛。哼,也許有時候就這麽逗逗你,還是蠻好玩的。”公主目夷松開手,一臉得意地說道。
“只是這麽做的時候,請您多注意一下場合。”田昌意的臉色很快恢復成了原狀,她有些憂愁地看著那兩位軍士退下去的方向說道,“這一回,我是您男寵的傳言算是坐實了。”
“讓別人根據一些子虛烏有的東西肆意編造,不如我親自放點猛料。剛剛好,在旁人面前遮掩我對你的心意這種事,我做的也有些煩了。田昌意,我們的主從關系很快就要結束了。”
“……是什麽意思?”田昌意感覺公主目夷的話有些出乎意料。
“你的背……”公主目夷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移了話題。
“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田昌意拉下公主目夷要觸碰的左手,不準備就方才的問題含糊下去,“還請公主殿下您告訴我您的打算。”
“想知道嗎?我倒是想立即告訴你,不過你今天還有別的事情吧。嗯,我想想,通武侯邀了你出城遊玩,雖說這時節並不怎麽好,但讓你直接拒絕總不是什麽好事。”公主目夷閉了下眼,然後睜開,她側身往來路走去,“晚上早點來我寢殿,在讀書時間之前,有件事要告訴你。”
“我護送您回……”
“就此留步吧,田昌意,在這宮裡,還沒有人能夠在我不想死的情況下殺死我。”
——在齊國,封君不比封侯,封君以王族宗室為要,但凡祖上有點顯赫的人物,一脈傳承,總不會使其斷絕,而封侯便是不一樣了,即使是王上親子,如果沒有立下軍功,想要封侯,那就是終其一生都不可能的事,而封侯中能以武為封號又是少之又少,但剛剛好,通武侯卿澤就是這少之又少中的一員。
當初齊攻燕,通武侯卿澤尚在安平君章子麾下,作戰便是十分英勇,兩年連拔燕城十余座,雖有章子珠玉在前,但卿澤領兵之能一時也為天下側目,此時雖已是兩鬢斑白一老者,但老驥伏櫪,尚且志在千裡。
田昌意不敢輕視眼前老人半分。
“請先換身衣服再過來。”約在稷門見面之前,通武侯的侍衛向田昌意遞了消息,“要午時了,侯爺說,勞煩安平君大人換身方便出行的衣服,另外最好於騎馬無礙。”
這樣的要求之下,能夠選擇的衣物除了這個也沒有別的了吧。
窄袖短衣,合襠長褲……雖然趙武靈王死在了沙丘,但由他發起的胡服風潮,至今都還在各國興盛著。
“這裡就是孔子聞韶處。"
稷門之外,走的回頭只是可以見那道城門了,通武侯卿澤忽然踩著腳下的土地說道。
“……”
“書上說,孔子曾在此聽聞了舜帝時的樂曲《韶》,然後三個月食不甘味。”
“……”
“曾經有出現過《韶》的齊國,它的國君現在日日隻聞鄭衛之聲,前有紂王喜《桑間》之樂而於濮水亡,現在很多人都說齊國也要因此亡國了。”
通武侯卿澤說的這件事,田昌意有所耳聞,只是還不曾放在心上,畢竟在她眼中,齊王並不是那種耽於享樂的人,不過是鄭衛現為齊地,齊王享國,乃是無可指摘之事。可從通武侯卿澤的話語中,隱約還是能夠聽出幾分意有所指。
“您是說?”
“沒什麽,盡是些無聊的巧合罷了。”通武侯卿澤說到這裡,眉眼間的褶皺中擠出一抹笑來,“你好似十分拘束,老朽是你祖父的舊部,當是不必如此。但如果你是因為奇怪為什麽老朽邀你出來卻是避開他人,連馬車都不乘而在那裡胡思亂想的話,老朽就直接告訴你好了,老朽現在身體不比當年,等閑不走上十幾裡路,晚間都是無法安眠的。”
“……老將軍為國如此,小輩隻眼見著便是為自己感到羞愧,時年也有十六了,尚且除卻祖上余蔭的一個封君,還一寸功名都沒有呢。”
“你這朝堂上的一套用起來倒很是熟練,不過也是許多年不再有人稱老朽為將軍了。年輕一代才俊輩出,老朽這樣的舊臣只是礙人眼的老東西罷了。你切莫太過於謙虛謹慎,只是當前沒有功名,十六歲的虞侯,老朽在你當年可還是個管燒火的夥夫,再說,以你的功夫,建功立業不是指日可待的事?”
“……”
“不用多想,幾日前被你砍死砍傷的兩名黑衣就是老朽派過去的。還真看不出你這文文弱弱的樣子,動起刀劍來還是個不眨眼的狠角色。”
第十一章
“原來是老將軍您派來的人嗎?若是在下知曉……”
“知曉就會放過了嗎?啊啊,你不用那麽著急撇清,若是你真的沒有幾分實力,老朽的那兩名黑衣的確是要殺了你以絕後患的,你能想到隻砍死一人,留了一個帶傷的讓老朽明白你的實力,就足以證明你不是個頭腦簡單的人。”
“那麽在下可以鬥膽問老將軍您一個問題嗎?”
“老朽正是怕你像個悶葫蘆什麽都不說,說吧,你想知道什麽?”
“老將軍,您殺我是為了絕什麽後患呢?”
“絕公主目夷以一介女子之身,后宮乾政的後患,你覺得可行?”
田昌意面色不變:“眾所周知公主殿下向來居於深宮,與人交往也從未有過逾矩之事,那些個市井傳言,老將軍您怎能當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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