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源生輕咳一聲,正要起身為方崇解圍,卻見他突然撫掌大笑道:“有了!”
於是賦一詩一詞,對仗工整,辭藻簡單卻韻味尤深,比之趙承明的更多了幾分從然大氣,值得細細琢磨。
念及趙相的面子,雖然方崇所作非凡,宴內反響卻遠遠不如趙承明。
薑照突然看向康王,笑著問道:“皇叔覺得如何?”
康王已極盡低調,恨不得變成透明人,卻還是猝不及防被點了名。
他臉色不太好看,不過世人皆知他是個病秧子,隻以為他身體不適,並不知道他是因為心裡煎熬。
“回陛下,臣覺得這位公子所作,更甚前者。”
薑晏能在小心眼的先帝眼皮子底下好生活了這麽些年,自然不止是靠弱不禁風淡泊名利,他分明瞧見了薑照眼裡的促狹,就是要讓他出頭為方崇說話。
他常年待在封地,京城裡的達官顯貴都認不得幾個,更是不懂朝堂上的風雲。
但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身家性命全在薑照手裡,對她也只有言聽計從的資格。
本以為這位侄女兒要比先帝和善的多,卻沒想到和善與心黑,在她身上根本也不衝突。
只是不知,她怎麽與趙相結了仇。
確實也不出薑晏的意料,他剛誇了方崇,薑照就跟著點頭附和,笑道:“皇叔言之有理,朕也覺得方崇更勝一籌,不愧是朕欽點的榜眼,賞。”
薑晏面上帶笑,實則心裡累極了,偷偷看一眼趙恆則,果然見他笑得勉強。
好在薑照沒有要和趙相撕破臉的打算,誇完方崇,又跟了一句:“當然,趙卿能在萬千學子之中脫穎而出位列三甲,論及學識文采,也絕不遜於方崇。”
趙承明扯了扯嘴角,拱手道:“陛下謬讚了,微臣惶恐。”
薑照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惶恐,反正擺了他一道,薑照心裡有些開心,就又多飲了幾盞酒。
不過經過此番,在場的人都是各懷鬼胎,更無人再敢跳出去作什麽詩。
好好的一個千秋宴會,被陛下本人搞得暗潮洶湧,連趙太妃都不敢多說什麽,望向薑照的眼神驚疑不定,好似在反覆確認什麽。
後面趁著薑照出去吹風醒酒,趙太妃也跟了上去。
因奉恩殿設宴,周圍掛滿了燈籠,到處都映的亮堂堂的,所以趙太妃沒費什麽勁兒,很快就找到了薑照的身影。
她身邊隻跟著高盛安,主仆二人站在樹下,趙太妃只能看到他們的背影。
帶著貼身宮女走了上去,趙太妃有意讓他們發現自己,衝自己的宮女使了個眼神,宮女就故意做出動靜,還提高了聲音道:“奴婢給陛下請安!”
高盛安先回頭,笑盈盈地頷首見禮,細聲細氣道:“太妃娘娘也出來透透氣麽?”
明明動靜不小了,薑照卻恍未聽聞,頭也不回一下。
趙太妃面色一沉,故意道:“殿內人多,太過吵鬧,本宮出來找找清淨。倒是皇帝,今晚飲了不少酒吧,要少吹冷風,仔細龍體。”
薑照終於回頭看她,俏臉通紅,的確是上了酒氣。
“朕身體很好,不勞太妃操心,倒是太妃您,大病初愈,還是不要出來吹風了。”
這話分明是意有所指,趙太妃面色更差,又聽她拉長了音調懶懶笑道:“太妃身邊不是有個貼心的成姑姑嗎,怎麽這次沒把人帶出來?”
話已至此,趙太妃哪裡還看不出來,薑照分明是對她心有怨懟,即便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許多天,她卻一直都記著仇呢!
沒有回答薑照的問話,趙太妃還是覺得難以理解,故意進一步試探問道:“聽說陛下身邊多了個人?”
薑照反問:“聽誰說的?”
她眼神瞟向在一旁靜立裝死的高盛安,後者一對上她的目光,立馬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就差豎起手指立誓保證不是自己說出去的了。
趙太妃道:“宮裡人多口雜,只是偶然聽到罷了。”
薑照把目光從高盛安身上移開,又回到了趙太妃身上,直接點頭承認了:“沒錯,宮正司女官犯了錯,被朕貶為了宮女,有哪裡不對嗎?”
“陛下問本宮哪裡不對?”趙太妃氣得咬牙切齒,言辭間也帶上了咄咄逼人之意,高聲質問道:“宮正司女官謝錦,與侍衛生情,淫-亂宮闈,這可是天大的錯,哪怕是杖斃也不足為過!
可說是貶為宮女也就罷了,卻到了禦前侍奉,這是什麽道理?”
質問完,卻不見薑照回應,甚至是見她打了個呵欠,一副懶散模樣。
趙太妃氣急,怒斥道:“陛下身邊是什麽人都能留的嗎!”
話音剛落,沒等薑照反應,趙太妃自己先驚出了一身冷汗。
她被薑照的態度激怒了,說話沒有經過深思,態度更是稱得上是強硬。
可薑照,畢竟是皇帝啊。
若是薑照由此事借題發揮,別說是她,就是前朝的趙相,那也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如同當頭棒喝,陡然冷靜了下來,趙太妃手腳無力,一旁的宮女見狀連忙上來攙扶,可同樣是兩股戰戰。
但薑照卻沒有動怒,也沒有借題發揮的意思,只是淡淡問道:“那侍衛當如何?”
“什麽?”趙太妃一時間沒聽懂她的意思。
薑照逼近了與她對視,一雙漂亮的桃花眼被酒氣洇得微紅,直勾勾地盯著她問:“你說謝錦與侍衛生情,命人掌摑她,還要杖斃她,那與她生情的侍衛呢?要一同杖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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