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話是這麽說,心裡多少也有些委屈。
當日的場景歷歷在目,趙太妃顯然不會輕易的放過她,如果不是薑照及時趕到,她現在哪裡會如此安然的在此養傷。
想到薑照,謝錦眸光暗淡,思緒萬千。
二人對坐在窗下談心,謝錦聽徐伊人講述了許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皇上派人徹查宮正司,提走了幾個宮人,搞得人心惶惶,大家卻都以為是謝錦和袁啟的事情被皇上知道,惹得她震怒,卻不知真實緣由。
徐伊人假裝不知謝錦與薑照如今關系緊張,故意道:“他們當然不知道,當今聖上居然是你的好妹妹,心心念念的都是要為你做主出氣,哪裡又舍得治你的罪?”
謝錦不語,顯然沒有要接話的意思。
徐伊人也不覺得氣氛尷尬,直接轉移了話題道:“對了,我來時陛下托我告訴你,本來計劃讓你下月出宮,但如今你傷勢未愈,身上又有舊疾,她想好好為你把身體調養好,所以出宮一事,可能要耽誤一段時間了。”
說完許是怕謝錦不願,徐伊人又寬慰道:“錦娘,左右你已經等了這麽久,也不在乎這幾個月,宮裡的禦醫自然遠勝於宮外的大夫,陛下也是為了你好。”
“我知道。”謝錦輕描淡寫的應了一聲。
徐伊人摸不清她的想法,試探道:“你是不是在生阿照的氣?”
謝錦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伊人,她的身份貴重,名諱不是我們能叫的。”
她的目光有些涼,徐伊人知道她心裡對薑照已經有了隔閡,這時候要為薑照說話,她是絕對聽不進去的,反而可能會更加反感。
所以她只能順著她,改口道:“是,是陛下。”
只是再沒有繼續上一個話題,徐伊人又陪謝錦說了會兒話,想著柳襲風那裡還等著她的消息,就和她約好過幾日再來探望。
第20章 隔閡
張禦醫自謝錦那裡出來,照舊是去薑照那裡走一趟。
自那日徐伊人來過,謝錦便找青時姑姑表達了自己要從皇帝寢殿搬出去的意思,青時請示過薑照,如今薑照住回寢殿,而謝錦住進了偏殿。
自謝錦來了熙和宮,薑照便很少在禦書房辦公了,每日命人將奏章密信都送往寢宮。
雖然謝錦仍是不願見她,但就這麽離她近一些,薑照也覺得心裡安穩。
“謝姑娘臉上的傷已經好了許多,再繼續塗抹膏藥,要不了幾日,便能恢復如初。
根據她的身體狀況,微臣寫了好幾張方子,除去喝藥之外,還要用藥膳輔以食療,只要堅持調養,日後必然身康體健,也不會有損子息。”
張適並不知謝錦的身份,便用了個尋常叫法去稱呼她。
薑照聞言,淡淡應了一聲,問道:“她的身體還要調養多久?”
張適稍加思索,回道:“短則三五月,長則一年半載,究竟需要多長時間,還得根據她的身體狀態來看。”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薑照看向候在一側的元祥,元祥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送張適出了熙和宮。
禦醫走後,薑照又批了幾本折子,只是總有些漫不經心。
過了一會兒,她把奏章禦筆全部推到一邊,起身孤身一人去了偏殿。
大概是臉上的傷好了許多,謝錦也願意見人了,之前總緊閉的殿門如今是打開的,薑照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小心翼翼地邁過了門檻。
這間住處與帝王寢殿相比就小了許多,進去便能一眼看到全部布景。
謝錦坐在窗下,手裡拿著繡繃子,正在低頭做女紅。
她不是完全的背對門口,薑照走進去恰好能看到她的半張側臉,隱約可見已經沒有紅腫的印記,她吊了好些日子的心臟也終於落回了原處。
謝錦繡的認真,並沒有發現有人進殿,薑照也沒有出聲打擾她,就站在原地癡癡地看著她,從眉眼發稍,到層疊交錯的裙擺。
半晌後,直到謝錦抬起頭活動脖子,才發現有人進了殿內。
她眉眼間有刹那的驚詫,轉瞬又恢復沉靜,起身將手裡的針線等物放好,屈膝叩首給薑照行了個大禮,口中道:“奴婢見過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薑照伸了手想去扶她,轉念一想她大抵是不想和自己有所接觸的,便又默默把手收了回去,目光複雜的看著她。
“平身。”
“謝陛下。”
謝錦緩緩起身,垂眸立在一側,低眉順目,全是恭謹之態。
薑照滿腔的話突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她掩在廣袖下的手指微微攥緊,勉強撐起笑意來,問道:“阿姐在做什麽?”
謝錦仍是低眸垂首道:“奴婢不敢當。”
她嗓音平緩,是一如既往的溫柔音色,但聽在薑照耳裡,就是極力與她劃清界限的冷漠。薑照心裡發涼,自己尋了把椅子坐下,滿臉頹然之色。
半晌,她才又緩緩開口道:“你恨我了嗎?”
謝錦默了一下,仍是道:“奴婢不敢。”
“你應該恨我。”薑照認真道:“先帝妄斷,害了你們一家,你又有恩於我,我卻故意隱瞞身份,非但沒有報恩,反而累你至此,你最是應當恨我。”
她這是要把所有罪責都往自己身上攬的意思,謝錦眉頭微蹙,終是抬頭看了她,同樣認真道:“先帝所做的決斷,無論是非對錯,皆與陛下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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