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氣那些人害了謝錦,但就如徐伊人所言,指證告發,皆是無罪。
但無論如何,薑照是做不到讓她們無罪釋放的。
“掖庭局,如何?”
薑照看著徐伊人,試探著問道。
掖庭局是勞作場所,常有犯錯的宮女太監被罰過去做苦差事,因為地方偏僻,也少有主子過問,潛規則甚多,經常會有欺辱事件發生,實在算不得是一個好去處。
謝錦剛入宮時,便是在掖庭局勞作,也因此壞了身體。
這是薑照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徐伊人點點頭,道:“陛下仁慈。”
這句話薑照已經聽膩了,但念在出自徐伊人之口,到底是沒說什麽。
她轉身坐下,換了個話題道:“阿姐被趙太妃的狗奴才打了耳光,傷口未愈,朕留她在熙和宮養傷,順便讓禦醫為她調養身體。
本來已經答應讓她下個月出宮,如今怕是又要耽誤一些時日,她如今不願見我,也不想聽我說話,這些還需要伊人姐姐幫我轉達。”
說完,她又有些酸溜溜的補了一句:“畢竟,阿姐與伊人姐姐關系最好。”
徐伊人有些哭笑不得,但心裡的確惦念謝錦,就立馬同意了幫她帶話。
薑照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徐伊人道:“奴婢知道陛下想說什麽,但是錦娘這個人,表面溫軟,心裡最是執拗,她這時候正別扭著,我若為陛下說話,她怕是連我也要抵觸。”
這話說的毫不留情,但也是肺腑之言。
薑照只能歎道:“朕讓小元子帶你去見她。”
徐伊人福身行了一禮,頷首道:“那奴婢就先行告退。”
走到殿門口,她突然又回頭,看著滿臉憂思的女帝,開口寬慰道:“陛下是錦娘心裡在意的人,她對您心軟過無數次,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眼看陛下眼裡起了光,徐伊人也沒有多言,緩步出了殿門。
元祥就在殿外守著,見徐伊人出來,也不用她開口,就把人領去了帝王寢殿。
方才拜見陛下只是在側殿,看望謝錦卻是在寢殿,徐伊人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關鍵所在,忍不住在心裡長歎一口氣。
本以為薑照對謝錦,只是太過依賴,橫生曖昧之意。
卻原來年少慕艾,已是用情至深。
寢殿的門緊閉,元祥屈指叩響,高聲道:“謝司正,是徐司正來看望您了。”
說完,他便退避一側,示意徐伊人自己進去。
徐伊人向他道了謝,伸手推開厚重的殿門,踏步走了進去。
這是她第一次來帝王寢殿,雖是有些好奇之心,但刻入骨子裡的敬畏感使她並不敢擅自打量此處,只是虛虛一眼,便向更裡處走去。
窗下坐著一個人,背對著門口,聽見動靜也沒有轉頭。
徐伊人對那個身影稱得上是熟悉,她止步在不遠處,喚道:“錦娘。”
謝錦應了一聲,仍是沒有回頭,只是語氣平淡道:“你來了。”
“師父很擔心你,但陛下隻召了我來,如今見你安好,我也好回去向師父交代。”
徐伊人又往前走了一步,道:“聽陛下說,趙太妃的人對你動了手。”
她眸子裡隱著擔憂。
謝錦卻道:“沒什麽大礙,不過是挨了幾個巴掌,已經是幸事了。”
可她越是語氣平淡,徐伊人就越是覺得心驚。
“讓我看看你的傷處。”
徐伊人終於忍不住,上前去繞到了謝錦面前,本以為謝錦不想讓她看,但卻出乎意料的沒有受到半分阻擋遮攔,直接讓她看了個清楚明白。
雖然用了宮內上好的膏藥,但也不是一兩日就能恢復如初的。
女子本來婉若凝脂的嬌嫩肌膚,烙著紅腫分明的指印,更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徐伊人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她哆嗦著伸出手去,卻又不敢觸碰謝錦的傷處,眼淚跌落著下來,哽咽道:“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陛下發怒,即便是她,也忍不住想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眼見她哭的稀裡嘩啦,完全沒有個司正大人模樣,謝錦有些無奈道:“好了,我都還沒哭呢,你怎麽就先委屈上了。”
“我還不是替你委屈。”徐伊人帶著哭腔道。
她推開謝錦要為她擦眼淚的手,拿出一塊兒手絹把眼淚擦乾,眼睛還是紅紅的看著謝錦。
“該死的袁啟,分明是他惹出來的事兒,憑什麽全讓你一人受罪?”
關於和袁啟的事情,謝錦並沒有瞞過徐伊人,當日與他說清楚之後,回去便和徐伊人說了,是以,徐伊人也大概知道謝錦是因何遭人告發。
自己要另娶她人,卻還要糾纏謝錦,並且被人發現告到了趙太妃面前,那趙太妃也不知和袁啟有什麽關系,竟然隻召了謝錦問罪。
如今謝錦名聲受損,還被打成了這樣,袁啟卻安然無恙。
恐怕還不知發生了什麽。
徐伊人越想越氣,恨不得找到袁啟也給他幾巴掌,讓他嘗嘗耳光的滋味。
她這麽想,也這麽說了。
謝錦聞言隻輕輕一笑,不小心牽扯到傷處,她蹙起眉,有些慘然道:“自那日起我便與他再無瓜葛,今後也不想再有,本來就是我知法犯法,也怨不得旁人。”
她身為宮正司左司正,理當以身作則的,這頓耳光,挨得也不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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