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被擠開一條路,元祥小跑著過來,身後跟著腰挎大刀的常東嶺。
“主子您沒事兒吧?”元祥腿都軟了,撲過來就跪倒在地,額上全是冷汗,說話也顫顫巍巍的。
薑照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沒事,你先站起來。”
元祥應了一聲,腿軟無力的想站起身,但實在是嚇壞了,最後還是被常東嶺單手拎了起來,扶住一旁的桌沿才立住了身子。
薑照終究是沒能親自動手給謝錦出氣,她心下還有些不滿,狠狠瞪了趙承緒一眼。
趙承緒被何元盛的劍指著,他一動,劍也跟著動,嚇得他只能被小廝托著身子維持原狀,咽了口唾沫,硬著頭皮開口:“你可知我是誰,竟敢……竟敢拿劍指我?”
何元盛面無表情,只是冷冷看著他,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常東嶺走過來,衝趙承緒“呸”了口唾沫,粗聲粗氣大聲道:“老子管你是什麽品種的王八,再敢口出狂言,就伸出頭來給常爺磨磨刀!”
他用力拍了拍腰間挎著的大刀,還抽出刀刃給趙承緒看了看,嚇得他立刻閉緊了嘴巴。
常東嶺回頭看向薑照,消了些氣焰,拱手道:“主子您說,要怎麽處理他?”
薑照走了過去,屈指彈了下何元盛的劍身,何元盛會意,後退兩步將長劍收回了鞘中,眼睛卻還一直盯著趙承緒,恐他忽然發難。
但趙承緒這輩子還沒被人用劍指過,且何元盛有功夫在身,並不是什麽花架子,他早被嚇破了膽,哪裡還敢隨便出手。
元祥軟著腿腳拉了個椅子過去,薑照坐下,學著趙承緒方才的樣子翹起二郎腿。
她學起紈絝倒是活靈活現,只是謝錦看不下去,走過去在她肩上一按,她立馬放下腿腳坐得端正,還抬頭衝謝錦露出一個討好的笑意。
謝錦本想板起臉,見她笑得有些傻氣,忍不住也跟著笑了。
趙承緒本來受了驚嚇,不敢再耍威風,但看她們當著如此局面還有心思眉目傳情,忍不住有些惱羞成怒道:“你們到底是誰,速速通上名姓來!”
何元盛伸手摸到劍格,冷聲道:“你算是什麽東西,也配知道我家主子名姓?”
趙承緒怕他,縮了縮脖子不敢回話,還拉了個小廝在自己面前擋著。
他不說話,薑照慢慢悠悠開了口,語帶嘲諷道:“元盛,注意你的態度。這位可是當朝左相之孫,吏部尚書之子,后宮趙太妃的親外甥,趙家金貴的少爺。”
何元盛低眉應道:“是。”
見他果然松了按在劍格上的手,還應聲退了半步,趙承緒咬著牙關道:“你既然已經知道我的身份,竟敢……竟敢如此羞辱我,就不怕禍及全家嗎!”
“禍及全家?”薑照反問了一句,忍不住笑道:“趙少爺,你祖父和你父親沒有教過你,什麽叫做禍從口出嗎?”
見她一副氣定神閑絲毫不怕的樣子,趙承緒心裡終於忍不住打起鼓來。
本來以為她只是個沒什麽眼力的富貴公子,但既已知道他的身份,還敢如此膽大妄為,絲毫不顧及後面可能會遭受到的報復。
是真的無知者無畏,還是背後有所依仗,連左相的身份都不忌憚?
越是深想,越是心慌,趙承緒出了一身冷汗,徹底收了輕視之意,哆哆嗦嗦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身後又是有什麽靠山?”
“想知道我是什麽人,有什麽靠山?”薑照嗓音輕緩,態度也很散漫,不知從何處摸出一個髒兮兮沾著汙泥的銅錠子,丟到了他懷裡。
趙承緒慌裡慌張的將東西接下,捧起來轉著圈兒看了一遍,確定它的確只是很普通的一塊兒髒黃銅,根本看不出什麽玄機巧妙之處來。
他以為自己上了什麽當,卻聽薑照道:“把這個,拿回去給你爹看,你爹看不懂就給你爺爺看,若你爺爺還看不懂,就讓他帶去宮裡,給皇帝看。”
此話一出,不知怎麽又牽扯到宮裡,牽扯到皇帝,甭管她是不是在故弄玄虛,趙承緒都快要嚇破了膽,顫著雙手幾乎要捧不住那塊銅錠子。
薑照懶得看他的反應,起身衝元祥伸出手,元祥撓撓後腦,接到了謝錦在一旁的眼神示意,才慢半拍的把錢袋子交給了她。
薑照在裡面摸了摸,隨便拿了塊碎銀出來,在人群中找到了給她們上茶的那個小二。
她招了招手,小二機靈的小跑過來,薑照把銀子給了他,淺笑道:“勞煩小二哥了,這銀子茶錢之余,算是給你的謝禮。”
小二接了銀子,彎下腰身,連連道謝。
“錦娘。”薑照回頭看向謝錦,面上笑意更深了一些,柔聲道:“咱們走吧。”
謝錦點點頭,余光瞥了一眼趙承緒,見他也看過來,便有意主動牽了薑照的手,頗有些炫耀示威的意思。
她心眼有點兒小,還是記下了趙承緒嘲諷她的仇。
薑照卻不知道她是故意做給人看,喜滋滋地回握了她的手,十指相扣著出了茶樓。
剛出了茶樓沒走幾步,謝錦便又掙脫了薑照的手,薑照雖不太情願,卻還是隨她去了,又開口問道:“難得出來一趟,莫要被不相乾的人攪了興致,你可還有什麽想去的地方?”
謝錦垂下寬袖,掩到指尖,聞言止步環視一二,才道:“一些店面猶存,卻早已物是人非,沒什麽想去的地方。”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