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謝錦此時隻覺身心俱疲,頭痛難忍,便脫鞋上了床榻,和衣而臥。
她扯開被子一角,卻見巴掌大一個紙片兒從被子裡飛了出去,她稍微愣了一下,而後眼中一亮,忙把那紙片捉到了手中查看。
入目的便是熟悉字跡,讓謝錦忍不住鼻子一酸,又將要落下淚來。
許是怕被他人察覺,紙上僅有“醜時呼救”四個字而已,謝錦沉思良久,將那張紙片疊好貼身收藏,大約是明白了薑照的意思。
於是這天夜裡,萬籟俱靜,秋鳴也已經去了耳房休息,謝錦悄無聲息地從床上披衣下地,又躡手躡腳的去推動了房門,果然依舊是被從外面鎖了個嚴實。
她思索片刻,揮手打碎了一只花瓶,然後撿起一塊碎片狠狠割破了自己的手臂。
因為太過緊張沒有把握好力度,割出來的傷口遠遠比謝錦想象中的要大,劇痛感讓她忍不住叫出聲來,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手臂上更是血如泉湧。
沒等她叫人,秋鳴很快就出現在了門口,隔著房門問:“姑娘,您沒事兒吧?”
謝錦疼得渾身都在發抖,將手裡的瓷器碎片扔在地上,嗓音虛弱道:“秋鳴,我起夜碰碎了花瓶,不小心割傷了手臂,好像是流了不少血。”
話音剛落,門口便響起了開鎖的聲音,秋鳴提著燈籠進來,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
“姑娘!”
她驚叫一聲,幾步跑到謝錦身前,手足無措道:“你怎麽傷得那麽嚴重?”
地上散落著花瓶碎片,謝錦僅是披著外袍站在那兒,雪白的寢衣上面沾滿了鮮血,甚至滴落在地上匯成了一大片,秋鳴再看她的臉色,在燈光下白得嚇人。
於是不等謝錦說話,她當即道:“姑娘稍等,我這就去讓人請大夫來,您自己先拿帕子捂一下止血,千萬不能擅自走動。”
說完她就匆匆出了房門,自然也沒心思順便把門再鎖上。
謝錦咬著下唇,如她所言找了幾張帕子捂住傷口,但卻沒有聽她最後那句話,邁開步子迅速走出了房門,使出渾身所剩氣力大喊道:“救命,救命啊!”
她連續的呼救聲,不僅立刻吸引到了正在門口和守衛溝通的秋鳴,更是驚動了不明就裡的鄰居,周圍的宅子很快就亮起燈來,還有人提著油燈出門探聽情況。
秋鳴暗道一聲不好,連忙跑過去捂住了謝錦的嘴巴。
這小丫鬟年紀不大,力氣卻不小,又懂一些功夫,謝錦完全不是她的對手。
掙扎期間更是扯動到了傷口,謝錦痛得幾乎要昏過去,耳朵裡已經聽到外面有護衛現身和鄰居周旋,眼看是前功盡棄,不由得心如死灰。
然而就在她徹底失去力氣的那一瞬間,一道聲如霹靂的渾厚嗓音乍然響起,隨即便是整整齊齊的一陣腳步聲傳來,又重新點亮了她眼中的光彩。
“大理寺奉命查案,所有人等一概站在原地不許輕舉妄動,否則格殺勿論!”
第75章 七五
天未大亮,趙恆則換上官袍正準備入宮上朝,出門時恰好碰到趙之信迎面走來。
“父親,出事兒了。”
他面容嚴肅,將趙恆則拉回了房內,嗓音低沉道:“方才宮裡傳了話出來,今日早朝暫免,您不用進宮了。
我覺得事有蹊蹺,便讓人去打聽了一番,聽聞唐近山半夜帶著大理寺的人去祥樂坊查案,和陸帥的人動起手來了。”
趙恆則神情一凜,忙問道:“你不是派了人去準備深夜動手,成了嗎?”
趙之信搖搖頭,歎息道:“還沒來得及動手,便被唐近山帶人圍住,如今和帥府的人一起被抓走了,暫押在刑部大牢,還未開始審訊。”
“陛下就真的這麽出手了,絲毫不給陸蒼玉留面子?”
趙恆則皺起眉,把托在手中的官帽放在桌子上,捋著胡子問了一句。
“陸帥已經進宮了,只是陛下到底要怎麽處理這件事,還尚是未知。”
趙之信此時可不關心陸蒼玉會怎麽樣,他只怕很快就會被發覺出那些被抓走的護衛其實是兩撥人,萬一再把趙家供了出去,那可真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他把自己的擔憂說給了趙恆則聽,趙恆則卻淡定的多。
“既然是押去了刑部,就不必太過擔憂,衛良並非是喜好屈打成招的人。
且那些都是死士,此時說不定已經在牢中自盡了,即便是讓陛下起了疑心,也不會隨便懷疑到我們身上來,而我們此時要做的,就只是靜等而已。”
趙恆則招招手,示意趙之信同他一起落座,又對他道:“陛下既派了大理寺公然抓人,大抵也是要和陸蒼玉撕破了臉,咱們也算是達成目的了。”
“可是父親。”趙之信眉頭微蹙,反駁道:“陸帥畢竟是聖上的親舅舅,而今聖上穩坐帝位,也都是仰仗於他的兵權,既然謝家女毫發無損,此事大約也只會不了了之。”
趙恆則笑了一下,伸手碰了碰茶碗,趙之信便起身為他倒了一杯熱茶。
“你可不要小看咱們的陛下,親舅舅又如何?
帝王家裡連骨肉之情都靠不住,更別提這麽個沒了太后在中間調和的舅甥關系。”
喝了口熱茶,趙恆則長舒了一口氣,意味深長道:“我玩弄的只是朝堂風雲,陛下都容不下我,你以為總攬三軍的陸大元帥,又能輝煌到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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