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了?”
是趙柳枝的聲音。
岑紫瀟嘴唇蠕動,說不出話。
“你是怎麽帶我上來的?”岑紫瀟轉過頭去上上下下的打量著趙柳枝,她一個病秧子,怎麽來得了這?肯定是有人,這裡一定還有人!
“提前雇好了人,坐馬車帶上來的。”
岑紫瀟急忙扯上她的一衣擺,著急道:“人呢?!”
“走了。”
岑紫瀟不甘心,“你把他叫回來啊!”
趙柳枝不語。
岑紫瀟近乎哽咽的乞求,“你不走你讓我走行麽?”
趙柳枝緩緩轉過身,只見岑紫瀟眼眶通紅,差點就給她跪下了。
只是趙柳枝並不為所動,看著她的眸子裡沒有一絲同情和動容。
輕啟朱唇,讓岑紫瀟徹底絕望。
“江湖人士,行走江湖,我怎麽把他叫來,我沒有辦法。”
這句話,如同宣告了岑紫瀟的死亡,身體的力量漸漸被剝離,岑紫瀟無力的倒在趙柳枝的腳邊,眼睛裡充滿絕望。
鬱祁泠鬱祁泠生死未卜,自己卻又被困在這種鬼地方……
光是想象著鬱祁泠苦苦等待自己的樣子,岑紫瀟心裡就想是被刀割一樣痛苦。
面對著空空蕩蕩的天空,各種情緒一下子噴湧而出,岑紫瀟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大聲地哭吼出來。
空空蕩蕩的山谷,回蕩著岑紫瀟絕望的哭喊聲。
聽著腳邊那人的宣泄,趙柳枝輕輕的撇了撇眉。
不知道哭了多久,天色已經完全暗去,岑紫瀟也漸漸不哭了,成了控制不住的抽噎。
“哭夠了就回去吧,在這裡喂野獸麽?”
說完這句話,趙柳枝也不管岑紫瀟會不會走,兀自離開。
……
一瘸一拐的走著,今天走了太多路,岑紫瀟的腳已經被磨破了,每走一步,都會痛一下。
不遠處的小木屋還亮著燈,岑紫瀟眼神空洞,她在懸崖邊上時甚至都想跳下去一了百了了……
但是萬一呢?萬一岑梓軒謀反失敗,萬一鬱祁泠來找她呢?
是吧,人活著,總是有希望的。
想到這,岑紫瀟勉強的牽了下嘴角。
推開柵欄,岑紫瀟回到屋內。
秋天的晚上挺冷的,吹得她瑟瑟發抖,回到屋裡仿佛像開了暖氣一般,讓她渾身都不抖了,舒服了許多。
趙柳枝沒有回屋睡覺,則是坐在堂屋的榻上,像是在等她。
岑紫瀟紅腫的眼睛瞟了眼桌上,是為自己準備的飯菜。
勞累了一天,岑紫瀟累得不行,也餓得不行,堅定了活下去的信念以後,她也顧不上什麽了,坐到桌前就開吃。
趙柳枝全程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諷刺,就這樣坐著毫無表情。
盤子裡的飯菜被岑紫瀟吃得空空如也,趙柳枝像是完成了任務一樣,準備起身離開。
岑紫瀟把她叫住,因為剛哭過,聲音裡是控制不住的哭腔,但很明顯,她已經回神了。
“為什麽帶我來這?”
趙柳枝身子頓住,隨即坐回原位。
“我答應過太后,保你平安。”
岑紫瀟不解,她為什麽著麽聽這個太后的話?
岑紫瀟覺得可能是自己遺漏了某些原主的記憶,但是想不起來,現在這種情況她也顧不得身份報不暴露了,直接就問:“你這麽聽太后的話?”
沉默半響,趙柳枝輕歎一聲:“你從來都不明白,太后對你的良苦用心。”
趙柳枝的眸中露出了微微的心酸,像是替太后心酸。
岑紫瀟:“???”
“當初你娶我,太后就料到了會有今天這一幕的發生,好了,那時我父親犯了大罪,誅九族的大罪,太后卻選擇放我們趙家一條生路。當然,是有條件的。”
“太后知道岑梓軒對我情根深種,所以她希望有朝一日岑梓軒要反你的時候,我能出來替你求情,要保你平安。”
岑紫瀟:“那你為什麽不是求情,而是直接把我帶走?”
“呵……”原本毫無情緒波動的趙柳枝眸中突然閃過一絲淒苦,是為自己感到淒苦,只聽她苦笑一聲,說道:
“不走,留下來給岑梓軒踐踏麽?你們姐弟倆,留著同樣魔鬼的血液,他比你更甚。”
“你至少對我沒有興趣,不會碰我。而他……”趙柳枝輕歎一聲,“那深宮如同一身枷鎖,綁得我喘不上氣,可以出來,為什麽不出?”
岑紫瀟緊皺眉頭,“你明明有能力出宮,為什麽不一早就自己走了,還要等到現在?”
明明可以不用受這麽多苦的,為什麽?岑紫瀟是在是不解。
“我答應過太后,會保你平安。”
這句話趙柳枝說過許多次了。
岑紫瀟愣住,控制不住的仔細的打量了一番趙柳枝,她依舊是那般憔悴病態的模樣,在燭火的照應下,顯得更加蒼白了。
她就像一隻囚鳥,被永無止盡的黑暗魔光了身上所有的力氣一般。
如此柔弱的一個人,竟不惜忍受痛苦,也要完成自己的承諾。
岑紫瀟又問:“為什麽一定是這種地方?為什麽一定要與世隔絕?”
“因為,我發現你變了。”
——
養心殿很快恢復了從前的樣子,她坐在龍榻上,此時若是不出現意外,岑紫瀟應該會躺在她的腿上,撒嬌,讓自己幫她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