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拚了命地朝華無歇進攻，卻發現他們壓根過不了裴苒那關，裴苒隻消動一下手指，便能把他們當作木偶一樣地拋到空中。

　　沈芊芊被甩到了地上，抬眼看著裴苒的背影，心裡絞痛，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這樣的裴苒，她該怎麽做才能讓裴苒回來，而不是做這樣的一個傀儡。

　　她焦急著，思考著，突然眼前一亮，看見了裴苒背後粘著的一張符篆。

　　那符篆雖然被壓得皺巴巴的，但卻像是被縫進了裴苒的衣服裡一樣，粘得很牢很穩固，她心裡一閃而過一個猜想，顧不得身上的劇痛，一路狂奔過去，趁裴苒不注意，將她撲倒，手伸到背後摘下了那張符篆。

　　裴苒突然大喘了一口氣，可沈芊芊的身子壓在她上面，其余幾人都沒看見這一微小的變化。

　　可沈芊芊卻聽得異常清楚，她小聲喚著裴苒，突然，裴苒一個翻身又把她壓到了身下，掐住了她纖細的脖子，一用力就掐得沈芊芊喘不過氣來。

　　華無歇見狀，自己不得不動手對付攻勢猛烈的蕭夜玄，已無暇顧及那個沈芊芊。

　　突然之間，裴苒松開了手，扭頭看去，見華無歇被蕭夜玄步步緊逼，起身就要離去。

　　“裴苒！”沈芊芊速度極快地緊緊抓著裴苒的衣袖，“這一次你又要丟下我走了嗎？”

　　她害怕那次在仙林峰的事再重演，她害怕裴苒丟下無助驚慌的她離開，那樣的事有一次就夠了，再有一次，她不知道該怎麽辦。

　　裴苒垂頭，眼珠動了動，沈芊芊頓住了。

　　此時裴苒只是低下身子來，靠在沈芊芊身上，只是片刻便又抬起頭來，那雙眼睛終於起了變化，有了感情。

　　那是一種極度愧疚不安，懊悔卻又無能為力的複雜眼神。

　　沈芊芊心臟一顫。

　　裴苒低下頭來，在她的耳邊說了一句：“對不起。”

　　說罷，她起身便走，直奔華無歇而去。

　　沈芊芊還未從這句“對不起”中回神，半晌她反應過來，心中狂喜，看向裴苒時，她已經抓著華無歇，往樹林深處逃了去。

　　裴苒還沒完全成邪，她還有理智！

　　“都別追了！”蕭夜玄沉聲說道，看著裴苒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他剛剛明明看見了裴苒朝他看了一眼，那一眼更多的是哀求和……可憐？

　　她憑什麽可憐自己？

　　蕭夜玄一肚子火無處撒，便道：“別再管他們了，先找到青離再說。”

　　他們這一路趕來，聽到了裴苒萬鬼噬心的事，知道了青離還活著，可偏偏在路上又遇到了華無歇帶著裴苒來了百惠山，便追了上來。

　　仔細想想，莫不是青離早遇了什麽不測？

　　蕭夜玄心一沉：“大家下山！裴苒剛成邪，或許青離能鎮下，但青離要真出事的話，裴苒會變成什麽樣那就不是個定數了。”

　　幾人紛紛點頭，禦劍便往山下去，可此時夜深，路上連個打探消息的人都找不到，幾人只能順著方才遇到裴苒的路，再仔細找著。

　　第53章 不記得了

　　裴苒將華無歇扔到了面前的草地上，自己直直地站在一旁，雙目茫然地看著他。

　　“今晚的月亮很大，很美。”華無歇雙手撐在身後，用下巴指了指旁邊的位置：“坐過來。”

　　裴苒坐了過去，仰頭望天。

　　“我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萬般的不樂意，千分的不適應，還是青離經常邀我談心看月，才逐漸接受了自己寄居在另一個人的身體裡。”華無歇長長歎息一聲，“你知道當我告訴她我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華無歇時，她說了什麽嗎？”

　　裴苒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那輪圓月，沒有說話。

　　“她說萬般皆是命，她認定了我這好友，就不管這具身體裡住著的是誰。她還說會幫我找到回家的辦法，可是二十多年過去了，她還是沒幫我回到家。”

　　他一邊說著，一邊注意觀察著裴苒的表情，發現她除了被風吹起的幾縷碎發外，一動不動，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微微彎起嘴角，靠在了綠草地上，雙手枕著頭。

　　裴苒細細地聽著，晚間的風有些涼，但她感覺不到一絲涼意，背脊挺得筆直，她神智已有些混亂，大腦仿佛被重擊過一般感知不到外界的情緒，卻清楚記得鍾離嫣被割喉前那絕望的神情。

　　不知道她的魂魄到了哪裡，是否安然到了黃泉路，是否已經喝了孟婆湯將她忘得一乾二淨。

　　每想一點，心便如刀扎得更深一寸，她的心明明被惡鬼啃食得破爛，本不應該感覺到疼痛的，可她還是一想到那個名字就痛得難以呼吸。

　　“明天就是中元節，鬼門大開，是我們回家的最好時機。”華無歇說，看向裴苒的背，“你還記得嗎，我們是中元節才來到這個世界的。”

　　裴苒眼皮一跳，沒有說話。

　　“這世上有很多事是說不清的，你要用科學去解釋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事，解釋個一輩子也解釋不清，裴苒，我們試一試，一旦這個書中世界的世界觀崩塌，我們就能回到現實世界，畢竟壞人當道，作者肯定是寫不下去的，屆時我們就能衝破這本破書的禁錮，回到原本的那個世界去。”

　　他頓了頓，眼裡露出凶狠的貪婪的光來：“即便我們失敗了，也能統一世界，我們就是這個世界的王，我們就能為所欲為，誰都攔不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