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她抬眸重新凝視司馬錦,語氣多了份自信,甜甜一笑:“到那時,錦兄大有可為。”
司馬錦沒再避開她的目光,隻覺自己陷進了那璀璨的眼神裡,恍惚間有了一絲錯覺……如果珺兄是女子的話,絕對美麗絕倫。
而這一次,她們又暢談到了黃昏。
將要告別,拓跋珺心裡一絲不舍,臨行前她們站在酒樓門外,晚風料峭,吹擺著二人的衣裙。
“錦兄家離這遠嗎,要不……我送送你?”拓跋珺試探著。
司馬錦沒有正面答覆,只是提醒說:“珺兄快回去吧,待會就要關坊門了。”也是暗示如果送她回家,待會坊門一關,拓跋珺自己就回不去了。
拓跋珺眉頭略動,既然不能相送,那……
“錦兄何時還有空閑?”她希望還能相約下一次的見面。
“最近兩天都還算空閑。”這回司馬錦沒有拒絕,也沒有猶豫,心裡同樣也生了這念想。
拓跋珺欣喜,燦爛笑道:“那明日未時,你我再聚這裡如何?”
“好。”司馬錦一口應下。
隨後,二人在酒樓門外分道揚鑣。
但偏偏回去的路上,司馬錦受了春寒,夜裡就起了燒熱。加上房三娘與司馬姀都不在,她就這麽昏睡著,體溫越燒越高,意識越睡越昏沉。
直到第二天中午,她勉強醒來,因渾身無力下地,只能滴水未進地繼續躺著,不斷咳著。
今日,怕是赴不了約了。
她忽有一絲難過,恨自己的身子骨太薄弱,一直以來重不能扛,累不能做,除了寫寫話本幫家裡添補用度,其它什麽忙都幫不上。
像她這樣……
永遠只能躲在屋子裡,不能隨心地遊歷山河,也無機緣去結交朋友。
仿佛就要孤獨死去。
想時,不爭氣的淚珠沿著眼角滾進鬢邊,盡管在母親與姑姑面前她一直淡然態度,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這些歲月裡內心其實備受煎熬,不斷渴望能與其她人一樣活得鮮明。
或許這是上天的懲罰吧。
司馬氏奪江山,毀社稷,最終害得黎民百姓陷入水生火熱。所以她的爺爺、她的父親都相繼短命,英年早逝,而她身為司馬氏亡國後裔,也難逃厄運。
司馬錦滿口苦澀,緩緩閉上雙眼,止住了淚。
要麽就這麽沉睡下去,不再醒來,痛苦也就不會存在了。
第11章 姑嫂往事
“雯華!”
朦朧不清間,屋內突然炸響熟悉的聲音。
是房三娘回來了。
司馬錦雖睜不開眼,但意識處於半昏沉半醒的狀態。
“三娘,我去找孫大夫來!”司馬姀丟下話,急忙衝出了屋。
盡管房三娘見慣了女兒生病的模樣,但每一次心裡都不好受,她忍著鼻酸坐在床頭,冰涼的手觸摸著女兒滾燙的臉頰與額頭。
司馬錦清楚母親又在默默的難過。
因為離得近,片刻功夫,大夫就被請來。他檢查了司馬錦的狀態,再號過脈,緩緩寬慰道:“雯華前段時間病才剛好,底子正虛,所以一受寒就又複發了,待會喝碗退燒藥,睡一覺醒來便可無恙。”
聞言,司馬姀松了一口氣:“孫大夫,我跟您回去拿藥。”
孫大夫看著神色仍然凝重的三娘子,叮嚀說:“這段時間莫讓雯華再吹到風,萬一留下病根,可就藥石難醫了。”
房三娘鄭重點頭:“謝謝孫大夫。”
“孫大夫,那雯華病養好了後能出遠門嗎?”司馬姀擔心一問。
孫大夫看向她,略微驚訝:“你們舍得把雯華送過去了?”
司馬姀看了眼房三娘,點頭說:“以前雯華還小,三娘與我是有些不舍得。但現在她已及笄,有足夠自理的能力,我與三娘離開的這幾天就是去江左安排事情,只是沒想到一回來雯華又病了。”
“那你們兩呢?”孫大夫隨口一問。
“我與三娘在這邊生活慣了,況且雯華也還會回來的。”司馬姀嘴上這麽說,心裡仍是藏了點私心。
“嗯,既然你們做好決定,那就等雯華情況穩定後,可以把她送去江左了。”孫大夫非常讚同。
司馬錦兩耳有悶悶,不清晰地聽著她們的對話,恍惚地又陷入昏睡。
司馬姀跟著孫大夫離開,抓回幾貼藥,直接去廚房先煎煮。
等到藥熬好,她端進屋,剛入內便聽到一聲咽嗚。
房三娘悶不做聲地哭成淚泥,既是在自責又是在心疼,另外也有不舍骨肉分離的情緒。
司馬姀呼吸一窒,腳步當即變得沉重,在身後低低地說了聲:“三娘,藥煎好了。”
房三娘快速用衣袖擦去臉上的淚痕,熟練地將昏睡的女兒扶起仰頭靠到自己懷裡,再一手掰開女兒的下頜。
司馬姀攪了攪碗裡溫度剛好的湯藥,杓起一羹匙送入那張呆然的口中,余光則注意在三娘通紅的眼鼻。
司馬錦迷迷糊糊地將湯藥咽下,一遍又一遍,眉頭也沒皺,直到碗空;也許喝慣了這些藥,她已經覺不出苦味了。
房三娘將女兒輕輕放落,取秀帕將其唇角的藥漬擦淨。
忽然一滴熱淚滴濺在了司馬錦的臉上,她朦朦朧朧地又聽見母親和姑姑在說話。
“三娘,別哭了……”司馬姀非常自責:“這事都怪我,是我非要陪你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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