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舅,我沒事...不過你如果再這般抱下去的話,我怕是真要有事了...”
這擁抱,太過猛烈,讓長歡一時有些喘不過氣來。
林藉聽罷這才松開,又一把拉過長歡的手,皺眉怒道,“手怎麽受傷了?可是慕容濟傷的你?我找他算帳去--”
林藉說風就是雨,言罷抬腳就要往外走,被長歡一把拽住,急急道,“不是--三舅你別衝動...這個是在江東時不小心傷的,不關他的事,過幾天就好了...”
院中眾人見狀,紛紛大眼瞪小眼,無奈的歎著氣,歎息著林藉何時才能學會冷靜。
林藉這才半信半疑的看著長歡,沒好氣道,“算他走運...”
長歡看著林藉,一去四五年,唯一變了的,便是下巴上的青色胡渣,笑道,“三舅,你的胡子,該剃了,太扎人了...”
林藉聽她這般說話,才放了心,雙手又覆上長歡的雙肩,滿眼寵溺的看著她,道,“讓三舅好好瞧瞧你...幾年沒見,長這麽大了...以前最愛騎我脖子上逛夜市的小丫頭,現在出落成大姑娘了...”
眾人皆不為意,只有安錯認真聽著。
“那都是多少年前老掉牙的事了...三舅還是這麽......”長歡話未說完,腹部一陣絞痛襲來,忍不住彎了腰。
安錯眼疾手快,一把擠開了林藉,扶住了長歡,急急道,“怎麽了?哪裡不舒服?”
楊延等人見狀,都圍了上來。
楊延剛要把脈,長歡輕輕掙脫開,皺眉苦笑道,“午飯不小心誤事了香菇...沒什麽大事。”
“明知道自己不能吃,怎麽還這麽不小心...”楊延嘴上雖是責備,卻還是幫著扶長歡入了西廂房,又心疼道,“快躺好,我去拿藥--”
楊延剛說完,未待轉身,便見林荀已去過了藥房,手中拿著小瓷瓶,遞至眼前。
楊延微微一笑,默契的接了過去。
長歡半靠在安錯身側,接過楊延倒出的一粒藥丸,就著阿錯手中的茶杯,服了藥後,方道,“你們作何都這般看著我...只是誤食了東西,不礙事的...”
見眾人面面相覷,都等著對方來先問,卻是一時都默了聲。
長歡這才覺察到,少了個人,問道,“溫庭照呢?怎麽不見他?”
林蕭搶先道,“我讓小廝送他去了東府家裡,他來這只會礙手礙腳的。”
見楊延用胳膊杵了杵身旁的林荀,又擠眉弄眼又是努嘴的表示著想讓他開口詢問。
林荀面上沒有理會他,卻還是低聲道,“醉仙閣的事...”
長歡打斷了林荀的問話,笑著寬慰道,“他沒有為難我,也沒說什麽話,沒說以前的事,就想一起吃頓便飯...我吃飽了,便回來了,如此而已...”
“一頓便飯?好家夥...只差沒把江陵給圍了...”楊延小聲抱怨道,屋內之人個個聽得一清二楚。
林荀溫言道,“那你呢?你怎麽想的?”若說不好奇,那是假的。這件事,擾的他幾夜沒有睡好,又怎會不在意。
長歡半開玩笑道,“我什麽都沒想,現在,隻想...休息一會,補個覺...”眼下之意,是要趕人了。
林荀看著長歡,不說話。
林藉突然開口道,“小丫頭,好好睡一覺,晚飯三舅一定和你喝上兩杯,好好敘敘舊。”
見長歡忍痛微笑著點了點頭,楊延扯了扯神思凝重的林荀衣袖道,“走吧--”
除卻安錯沒動,眾人紛紛抬腳出了門去。
“很難受嗎?”安錯看著長歡松開了她,一手捂著腹部,蜷縮在床榻上,額上沁出了薄汗,像是忍耐了許久。
方才的雲淡風輕,談笑風聲,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就是腸子像是被攪在了一起...過一會藥勁上來了就好了...小時候也遇到過...”
“我幫你揉揉,”安錯說著手上便起了動作,又柔聲道,“力道如何?舒服了些沒有?”
“嗯。”長歡十足孩子氣的看著安錯眨了眨眼,點了點頭,道,“力道剛好。”
安錯看著長歡,突然輕輕搖了搖頭,笑了。
長歡好奇的問道,“阿錯,你笑什麽?”
“現在的你,和你平時,有些不一樣,像是個...”
“什麽?”
“像是個布娃娃...軟糯糯的,又柔弱,又乖巧。”安錯感受著手下的觸感,卻是如此。
長歡納悶道,“那我平時,是什麽樣的?”
“嗯...大多數時候很聰明,有時候又傻的可愛。很有自己的主見,打定了注意的事,別人很難說動你...假裝自己很堅強,可是又敏感的很,還很愛吃醋...”
“我哪有愛吃醋...”長歡說著一記柔拳假意捶上安錯的身前,被安錯一把接住,握在了手心。
“我覺得,你搞錯了重點。愛吃醋,是好事...”安錯頓了頓,收了笑,轉了語氣,道,“可我希望,你在我面前,不需要假裝堅強...就像現在這般,就很好...我只希望你能永遠做最真實的那個你...肚子痛了,我幫你揉...天塌下來,我幫你扛...”
兩人一時默不作聲。
長歡不得不承認,原來這世間,最了解自己的人,不是她自己,而是阿錯。
阿錯懂她,憐她,愛她。
肚子痛了,我幫你揉...天塌下來,我幫你扛...
這輕柔一語,卻似金剛利刃,粉碎了長歡所有的偽裝和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