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歡雙手托腮,認真聽著,又問,“那謝文風呢?”
慕容濟獨飲了杯酒後,繼續道,“二公子謝文風,生性懦弱,又畏妻,整日裡隻知讀書之乎者也。他倒是有一子一女,平日裡教子女讀書習字,樂的安生,謝家的事倒是半點指望不上。”
長歡不免歎了口氣,道,“如此看來,那謝白棠倒是撿了個便宜。”
慕容濟搖了搖頭,若有所思的歎息道,“她並非愛爭權奪勢之人,只不過形勢所逼,不得已而上位。謝家若非有她一力相撐,怕早已今不見當初了。”
那語氣,像是在說謝白棠,卻更像是在說自己。
長歡喃喃道,“毒仙的傳人,那也是個用毒的高手了。隻一想到擅長用毒,便覺得這人一副手段高明凶神惡毒的模樣。”
慕容濟微微一笑,道,“小仙子,你這就是以貌...以名號取人了。她可不是什麽凶神惡煞,二十年前,江湖第一美女,說的可是她。也不怪你不知,那時候,你還沒有出生。”
天下第一的逍遙浪子和江湖第一美女,倒是郎才女貌的絕配。
見長歡沉默不語,慕容濟溫言問道,“你在想什麽?”
長歡嘟了嘟嘴,道,“我在想,這世間女子果真同這花,還有蘑菇都是一樣的......都是越毒越美。”
在長歡的認知中,世間女子,分兩種,一種是阿錯,另一種是除了阿錯外的女子。顯然她說這話,是將安錯排除在外了的。
只是這越是美麗的女子大抵會做的事,估摸就是每日裡繡繡花,喝喝茶,時而流露出一副溫柔嬌弱到東風一吹便能吹倒楚楚可憐模樣。有了容貌便有了一切,腦子這種東西便是脖子上多余的擺設了。而像謝白棠這種有如此容貌且又如此擔當的女子,大抵算是個另類。
長歡思忖著著,不免心生欽佩,道,“那她倒也算活的轟轟烈烈,活出了自在。”說著給慕容濟斟了酒。
慕容濟端詳著酒杯,沉沉道,“如飲酒者,冷暖自知。”說著一仰頭,酒杯見底。
長歡訝異,忙問,“難不成這裡面還有故事?”
慕容濟笑道,卻問了個不相乾的問題,“你可想過,世間的英雄美人,如何才算得是真正的英雄和美人?”
長歡不假思索道,“英雄自然是武功高強,行俠仗義。美人自然是花容月貌,溫良賢淑。難道這不算是英雄和美人嗎?”
慕容濟認真看著長歡,道,“缺了一個關鍵的東西便不算是......”
長歡道,“缺了什麽?”
慕容濟道,“悲劇,悲慘的結局......正如謝存風,大家感懷他是英雄,除了他曾冠絕武林、行俠仗義外,更是因他英年早逝。正如歷史上那些個英雄,他們之所以被稱為英雄,可以流芳百世,也都是因為一個共同的代號,便是悲情。”
長歡道,“我以前倒從未想過這一層......”,細細思量這話,又問,“你還沒說,這個和謝白棠有什麽關系?除了謝存風早逝外,她還有什麽悲慘的故事?”
慕容濟道,“她而今膝下只有一個養子,便是大房謝祿風的兒子,只是可惜了身有殘疾......她曾有個孩子,卻在多年前走失,一直沒有尋回......若那個孩子還活著,也差不多如你這般大了。”
這些話長歡也是第一次聽到,不覺瞪大了雙眼,道,“聽你的口氣,你覺得她走失的孩子已經死了?”
慕容濟呷了一口茶,道,“那個孩子丟的時候也六歲了,已是記事的年紀。若還活著,尋了這麽多年,也該尋到了。只怕早已......”
慕容濟不再說下去,神情之中帶著惋惜之色,頓了頓,又道,“原本謝家有謝老太太在,謝白棠這主家之位也便無人說什麽。現今謝老太太一病不起,看來,這謝家,最近要不太平了。”
長歡不言,只是靜靜思考著這其中錯綜複雜的關系,會對自己的行動產生什麽影響。
慕容濟見長歡不說話,道,“即便如此,你還想進謝府嗎?”
長歡抬頭錯愕,穩住心神,道,“誰說我要進謝府?”
長歡原以為是海掌櫃說的,可是回想起來,自己只是問他哪裡可以尋得門路找工,並未說要去謝家。自己從未說過要去謝家,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去花間肆時,被人跟蹤了。
慕容濟微微笑道,“那我給你謝家月錢的十倍,你留在我身邊做一個倒水添茶的小丫鬟,如何?”
長歡酒在喉,聽這話猛地咳嗽起來,不想這怪人還不死心,待平靜下來堅決道,“我說過的,我們不同路......不過,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長歡舉杯,衝著慕容濟道,“我願你,早日找到更合適的人給你倒水添茶。”說完一飲而盡,起身行禮告辭,出門便回了自己略有些清冷的房間。
這世間,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包括東西和人,都是一樣。
慕容濟不急不忙的斟酒自飲。
辰宇在一旁忍不住問道,“爺,這個小丫頭也太不識抬舉了。”
慕容濟沒有抬頭,卻笑道,“你不懂。這人雖穿的普通,可論思維才情,言談舉止,可不似她表面上那麽普通。這人,有意思。”
辰宇道,“屬下雖不清楚這小丫頭有什麽其他本事,可是有一樣本事,屬下是見識了。”
慕容濟道,“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