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是解毒,又為何將你逐出師門?”
“我師父那個老頑固...也怨不得他......怪隻怪,當時我用的解毒法子,所需的肌膚之親,並不被世俗所接受.....”
長歡震驚萬分,道,“所以,那時她昏迷中,你和她--”
“是!”荊九歌打斷了她的話,抬眼道,“若非被師弟無意間看到,告到了師父那裡,我也不會被趕出無憂谷,不會離開阿棠,也便不會有後面的遭遇......”
長歡呆呆走近桌前,落了座,垂了首,無意識的絞弄著衣襟。
怎麽會這樣?
長歡並不知荊九歌何時拿來的酒壺,斟了一杯推到了她跟前。
荊九歌自斟了一杯,看著那酒,喃喃道,“若是換個地方換個時間,說不定,我們還可以做個朋友...忘年交,聽起來,也不錯......”說罷,無奈一笑,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長歡跟著吃了那酒,似壯了膽,道,“那謝存風呢?他為何要傷了你?”
“你真想知道?”荊九歌眨著那雙冷豔的眼睛,似玩味十足,並不避諱這個話題。
長歡點了點頭。
荊九歌將手放在了桌上,摩挲著腕上的那道凸起,靜靜道,“那是十七年前的事了...當我被趕出無憂谷後,並沒有走遠...我怎麽舍得走遠......只是當我托了谷裡的朋友給阿棠去了信後,等了一日,沒有等來阿棠,卻見到了謝存風找上了門!”
荊九歌說完,放下了手,拎起酒壺,瞥了長歡一眼,緩緩道,“你若見過這位人人稱頌,傳說的大俠逍遙浪子...便知道那副嘴臉,有多醜惡!”
長歡道,“可是他說了什麽?”
荊九歌無奈般冷冷一笑,待止了笑方沉聲道,“他說,阿棠不會來的...他說,再有一個月,他便要八抬大轎將阿棠娶進門...他還說,阿棠是他的,而像我這樣的人,就不配活在這個世上......”
荊九歌說完咕咚喝了兩大口酒,而後起身搖搖晃晃走到了長歡身側。
長歡微微側身,看著荊九歌突然在她肩上拍了拍,力道並不重。
荊九歌喝著酒,圍著桌子轉了一圈,辛辣入腸化作了酸澀一片,紅了眼眶,苦笑著落了座,湊近前,撫著自己胸口道,“我問他,我這樣的人,是什麽樣的人...阿棠承歡在我身下之時,也一樣滿足的緊......”
荊九歌說完似心有不甘般苦笑著顫抖了身子,神情之中滿是悲傷。過了片刻,又喝了口酒,才繼續道,“謝存風惱羞成怒,在殺我之前,先是挑斷了我的腳筋,而後是手筋...若非老天不收我...也是我運氣好,碰到了剛練成破雲掌的尹天明,一路追過來找謝存風比武......”
長歡心中五味雜陳,蹙著眉問道,“後來呢?”
“後來,尹天明救了我,謝存風走了...一個月後,阿棠大婚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江湖......也是自那個時候起,我的心,跟著一道死了......”荊九歌突然低頭笑出了聲,笑著笑著便流了淚,繼續喃喃道,“活著,只剩下復仇...也只有復仇,才能支撐自己活下去,你知道那種感覺嗎?你體會過那種生活嗎......所以,我幫尹天明一手建立起明月樓,我要毀了謝存風和他的一切......”
“既然已經複了仇,也早已心死,為何又纏著我阿娘不放?”長歡並不理解,也從未想過一個人可以這般活著。
“你沒聽過一句話嗎?死灰,也可複燃。”荊九歌一手托腮,支在桌上,雙眼有些迷離,道,“若非小樓將她帶回來,我原以為,我會就這麽蹉跎歲月,等死到老......”荊九歌說罷靜靜喝了口酒,不再言語。
“你說的,都是實話嗎?”
“騙你?”荊九歌嗤之一笑,道,“有意思嗎?!”
“那你為何,要同我說這些?”
“不是你問的嗎?!今日心情不好,有人聆聽,我便說了,又如何......”荊九歌頓了頓又緩緩舉杯,盯著那酒杯道,“或許你不信,從初見到如今,我隻想給她我擁有的...我想給她一方月明,一縷梅香,一筐脆梨...一捧春風...或許...或許,她若願意,還有一世相伴......”
荊九歌說著,像是看到了那憧憬,卻也靜靜淚流滿面。
長歡聽著,無端也跟著紅了眼眶。
(作者說,不知為何,隻想記錄下荊九歌的故事。以下所言,不知所雲,姑且看之。)
荊門有女呱呱落,粉糯咿呀似玉琢。
父母兄姊皆歡喜,慨歎謂之天上娥。
希冀此生展衷意,閨名故喚作九歌。
孩提頑劣性初顯,不懼禮法不懼禍。
垂髫始入私塾學,一目十行難言過。
明理尋樂兩不誤,同窗歎服詭計多。
不走循規凡塵路,常使先生啞口拙。
聽其言說古今事,妙見奇思道難得。
隻此荏苒六七載,穎慧卓然蓋城郭。
雲夢水鄉皆相傳,荊家小女姿婀娜。
隨琴劍舞魚躍池,暗窺誓修伴卿側。
春園淺笑一回眸,牆上癡兒劈啪落。
朗月比明霄雲遮,百花擬嬌容失色。
難遇斯人懂其心,隻待佳人奪其魄。
時值瘟疫遍地生,白棠無香目難舍。
一顧傾城又傾國,天下男兒無顏色。
隨別故鄉高堂去,無憂雙絕影相和。
夜雨風來且戲酒,比肩對飲簷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