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知道的人不多。
其實紀家從未隱瞞過,紀家幾個兄長甚至每每都說紀家能有今日富裕,都是家中妹妹的功勞。
只是大家都一臉“我懂,你們又給自家妹妹貼金了”的表情。
因為大家都不相信紀雲汐有這能力。
全上京城一致認為,紀雲汐固定日子去巡視家族產業,都只是為了耍耍大小姐威風。
有時候吧,人越想遮掩什麽,就越遮掩不住。
但反過來,人越不想遮掩什麽,大家反而自動幫你遮掩了。
再一次耍大小姐威風的紀雲汐先去城外看了看家中良田,而後又去了城內最大的當鋪。
當鋪庫房裡,整整齊齊擺著這些日子他人典當的奇珍異寶、有價無市極具收藏價值的名人書畫等等。
紀雲汐緩緩走過,每每看到有意思的,便細細把玩一會兒。
忽而,她的腳步微緩,眉間輕輕一挑。
寶福順著看過去,辨認了一下:“小姐!這不是侯爺以前書房裡掛著的那些?侯爺後來送了楊家的……”
“是。”紀雲汐過去隨意翻了翻,“確是大哥以前搜集的字畫。”
掌櫃從未去過清遠侯的書房,自是不知道這些。
他忙作揖:“稟三姑娘,這些字畫是八日前有人來典押的。那人是個生面孔,小的不識。”
“無礙。”紀雲汐擺擺手,“給侯爺送去罷。”
掌櫃恭敬道:“是。”
寶福樂呵了:“我就說他們楊家那窮酸樣,哪來這麽快就湊齊那麽多銀兩,原是把侯爺送的書畫給當了!沒想到吧,這全上京城的當鋪都是我們紀家的,最終還是回到我們手裡!”
晚香話不多,想不通時才會開口:“小姐,奴婢不懂。楊家應知當鋪在我們手上,為何還來當?”
紀雲汐回她:“我們要錢的事,應惹了楊家不快。楊二公子雖然看著溫潤,但心氣高,這書畫他自然不會留著。丟了不如當了,就算當鋪姓紀又如何,我們知道了,又如何?甚至我們說出去了,大家笑的還是我們紀家。”
“所以嫁人應門當戶對,下嫁容易吃力不討好。”紀雲汐總結了一下。
晚香點頭,表示明白:“謝小姐解惑。”
寶福不明白:“小姐既然知道,那為什麽還要嫁那吳家?”那吳家看起來,比楊家還差呢。
紀雲汐捂著手裡的暖爐,離了這處,往下一處走去,邊走邊道:“我不一樣。”
她說這話,不帶半點驕傲。
平靜的語氣中,還藏著些不易察覺的悵惘。
紀雲汐活了兩世。
她上輩子在投資界,很多事情不是剛開始就懂的。
都是吃虧攢下的教訓,一路磕磕絆絆,滿目瘡痍。
而沒有太多經歷的女子,嫁人還是穩妥些好。
寶福向來是自家小姐的堅實擁護者:“那是,小姐和其他人都不一樣。等等——”
寶福忽而指著某處,聲音因為震驚變了調:“小姐快看那!那那那不是那日小姐給吳家少爺送的暖爐?!”
眾人聞言齊齊看去,而後又轉頭看了看紀雲汐現下手裡拿著的。
兩個暖爐,除了顏色有稍許差異外,其他都一模一樣。
赫然是同一批做出來的。
第8章 鈔能力yyds
過了幾日。
府中小廝站在堂中,繪聲繪色的把吳家的情況說了個七七八八。
“三姑娘,小的打聽過了。那吳家住在新昌坊,家中十二口人,吳大人,吳夫人,下有三位公子,兩位娘子。吳大人有一哥哥,但死的早,故而幫著養了嫂嫂等五口人。另有下人四個,據傳,宅子小房間不夠,吳大公子和這下人住在後頭偏院裡邊呢。”
這話一出,紀雲汐身邊伺候的婢女們都暗自抽了口涼氣。
寶福更是一臉震驚。
唯獨晚香面無表情的給紀雲汐繼續染指甲。
紀雲汐聞言嗯了聲,面色如常:“還有嗎?”
這小廝前不久還跟著府中管家做事,但那日提了糖葫蘆後,便被紀雲汐看上,要了過來。
現在直接在她這當差。
小廝姓唐名虎,年紀不大,擱現代也不過是個高中生。
但他家裡是賣糖葫蘆的,從小在市井長大,路數很野,腦子也轉得快。
“有有有,吳家下廚的婆娘每日都會去買菜,但專挑最便宜的買。她說吳家生不起炭火,冷得不行,頓頓都隻買得起素菜,想吃點葷的,還要她上城外去逮兔子。主子又摳又窮,她說她都快要乾不下去,想跑啦!”
最後一個指甲染好。
紀雲汐就著屋內光亮掃了眼,煙紅色,極美極豔。
是時候砸點錢了。
紀雲汐眉眼輕揚,交代道:“唐虎,你去庫房拿點東西。準備準備,我要去趟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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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斷續續下了好幾日雪。
今日午後,終於出了太陽。
一直躲在屋中披著被子念書的吳二,著實有些被悶壞了。
他看看外頭的好天氣,索性拿了書,推開門,往後頭小院而去。
雪後初霽,冰雪消融。
雖然天氣依舊嚴寒,但這迎面而來的景致,清新舒爽的空氣,不免讓吳二心曠神怡。
他不禁念起詩句:“晨起開門雪滿山,雪晴雲淡日光寒。簷流未滴梅花凍,一種清孤”(注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