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十幾年都等過來了,大半年算什麽。
可——
夫人說除了那火翎鳥尾花,其他都全了?
全了??
圓管事愈發恍惚。
恍惚之間,他覷見雪竹那張稚嫩的小臉,一板一眼道:“圓管事,今日你喊我來,何事?”
圓管事斂下心神,道:“公子蠱毒有了眉目,需要收集藥材,故而就將你喊上,日後取那火翎鳥尾花,你也要與我們同去的。”
雪竹仔細想了想,雖他剛剛都在想著怎麽更快更好地染布,沒怎麽聽人說話,但他確實沒聽到說什麽時候去取,他漏聽了嗎?
雪竹問:“那何時取花?”
圓管事回:“這得等公子安排。”
雪竹再想了想,就是還沒定的意思。他認真看向管事,道:“圓管事,要做何事你日後能不能,直接告訴我時辰,地點,做什麽?像今天這種,能不能,不喊,我?”
圓管事:“?”
雪竹:“我還有好多布沒染。”
圓管事:“??”
雪竹朝圓管事一作揖:“我說完了,我去布莊了。”
圓管事:“???”
話音剛落,雪竹便沒了身影。
圓管事老臉藏著深深的疑慮,他掐了掐自己有些啞火的嗓子。
這種大事,把大家叫來,不是理所應當嗎?
他搖搖頭,心想到底是孩子,不懂這種‘只要家裡一人沒到,就不能先動筷’的人情世故啊。
圓管事轉過身,剛想離開,驟然便見到身後無聲無息站著的宅長老。
圓管事當即嚇得心臟驟停,臉上松弛的肌肉跟著跳動:“宅長老,在家裡邊,你走路能不能有點聲!”
宅長老:“我沒用走的。”
圓管事:“……”
宅長老指了指雪竹離開的方位:“我和小雪竹一樣。”
圓管事:“??”
宅長老朝圓管事一作揖:“日後直接告訴我何時何地做何事便好。”
說完後,宅長老也消失了。
圓管事:“……”
他老氣橫秋地歎了口氣。
他是作了什麽孽啊,要當這幾人的頭頭。
*
吳惟安將盒子放在雙膝之上,在把玩裡頭裝著藥材的小盒。
這些藥材,有昂貴的,也有相對便宜的。
但加在一起,怕是要幾萬兩黃金。
他看向紀雲汐:“你何時開始搜集的?”
紀雲汐站在一旁的書架前,在找書,聞言淡淡道:“就前兩日罷。”
“你為何沒告訴我?”吳惟安將盒子小心翼翼地蓋上。
這件事,她半個字都未曾透露過。
紀雲汐從書架前抽出一本書來,轉身掃了他一眼:“現在不就告訴你了?”
午後西落的暖陽落在他身上。
吳惟安失笑,懶懶往椅背一靠,長腿交疊:“你故意的。”
紀雲汐眉眼輕佻,不動聲色:“我怎麽故意了?”
他修長白皙的指尖在盒蓋上輕敲:“看著我為銀錢愁苦,夫人心裡可開心?”
她進來有一會兒了,直到他們談話結束時,她才過來說。
不是故意是什麽?
紀雲汐這人,其實分外記仇,半點虧都吃不得。
紀雲汐也不否認,嘴角似笑非笑:“還行。只是未曾想到,你的人手遍布大瑜,哪都有你的人啊。”
剛剛圓管事所說,幾乎將他的勢力范圍透了大半。
這也是為什麽,紀雲汐未曾出言打斷的原因之一。
其實對吳惟安,紀雲汐知之甚少。
她不太清楚,他的人到底是做什麽的。
或者說,他到底要做什麽。
吳惟安雙眸微闔:“夫人若是想知道我的事,大可直接問我。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哦?”紀雲汐輕輕挑眉。
她將翻了幾頁的雜書闔上,低頭看向長手長腳縮在木椅中曬太陽的男人,也不和他客氣,問:“你為何需要這麽多人?”
吳惟安睜開雙眸,仰頭看向她。
她站在書櫃一旁,天冷了,她穿得有些多,看不出裡頭那足夠令男子浮想聯翩的好身段,可那張臉一如既往的豔麗。
瞳孔黑得能映出他的身影,唇瓣紅如鮮血,膚色白若雲朵。
吳惟安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眸光很深。
有那麽一瞬間,他居然真的想和盤而出。
嘖。
他收回視線,悠悠道:“人自然越多越好。”
紀雲汐扯了扯嘴角,又問:“你來上京城,到底想做什麽?”
吳惟安回答得異常認真:“出人頭地,迎娶嬌妻。”只是妻不夠嬌。
紀雲汐點點頭,又繞了回去:“那你為何需要這麽多人?”
吳惟安輕笑:“我沒這麽多人,你會看上我?”
呵,男人的嘴。
紀雲汐冷笑:“這就是你說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吳惟安微歎口氣:“我說的都是真的。”
其實吳惟安的臉,很對紀雲汐的胃口。
上輩子,很多被她拒絕的男性,都問過她到底喜歡什麽樣的人。
他們每一個,自認為容貌不差,家世也不差。
紀雲汐都說,她不太喜歡張揚的人。
吳惟安的長相如水,斯斯文文的樣子,讓人看之隻覺得心下舒適,但又不會給人留下太深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