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與喬枝一起經歷了四個世界,喬枝接觸過的每一個人,有一些喬枝自己都沒有留意到的,也被系統將聲音與外貌信息記錄在了資料庫裡。喬枝是它的第一個宿主,它還有很大的儲存空間來記錄這些信息。
但是此刻響起的聲音,系統卻沒能在聲庫裡檢索到匹配的文件。
喬枝沒有回答它。
她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像是陷入了一場太過遙遠的夢。
木人不存在智慧,它說的話,實際上是喬枝以為它偽裝的那個人會說的話。
雖然一些小問題沒能避免,但總體上和喬枝會有的想象是大差不差的。
可如果是那個人的話……
如果是那個人,她們跨越了生死的界限再度相見,她會說些什麽呢?
那個世界裡如果提到“博士”這個詞,不在前面冠以姓氏或是加上指向性明確的修飾的話,它只會指一個人。她站在人類智慧的頂點,她是新文明的締造者,世人總是將她神化,以至於出現在別人眼前的時候,她好像也有了偶像包袱,變得沉默高深起來。
但她和喬枝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她簡直是一個話癆。
她說過很多重要的話,也說過很多廢話。在失去一些東西以後,喬枝依舊記下了她與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在足夠的數據支持下,她完全可以推斷出此時此刻,她會說什麽。
這應該是一個理性的行為。
但它又似乎全然在感性的支配下進行,喬枝沒有動,但有一股戰栗感自體內彌散開來。
她現在要是說話的話,聲音一定會顫得不成樣子。
門外的“人”,一定會問出那句最關鍵的話,也是直到生命末尾她仍在關心的事。
“樹枝。”
她又念了一遍這個詞匯,只是聲音要比上一次輕上許多,仿佛喟歎。
“你獲得自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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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枝睡不著了。
這件事情帶給系統的震撼程度無異於小世界下一秒就要毀滅。天哪,她生物鍾堪比鬧鍾,被朝顏表白那晚都能睡著的宿主,今晚居然睡不著了。
“睡不著。”在床上躺了半個小時的喬枝猛地睜眼,直直坐了起來,配上她一身白衣,披散下來的長發,與直勾勾的眼神,這一幕其實還有一些恐怖。
【宿主,】系統的聲音都有些惶恐了,【木人最後假扮的那個人,是你的仇人嗎?】
喬枝立刻否定了:【不是。】
系統倒吸一口涼氣:【難不成……是你的舊情人?!】
它立馬又補充道:【宿主別擔心,我不會跟管理局的大壞蛋說的。】
【……如果那是我的情人的話,我能直到朝顏和我表白我才發現她喜歡我嗎?】喬枝好無語。
就她以前那遲鈍程度,是有戀愛經驗的樣子嗎?
系統很奇怪:【那你為什麽會因為她失眠?】
【才十點鍾不算失眠吧?】喬枝忍不住道,過了會兒又歎了一口氣,【我就是聽到她的聲音,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唉,不說了,你別亂想。】
不是舊仇人,也不是老情人,系統的想法真是沒邊了,喬枝有些心累。
喬枝掀開被子,披上放在床頭的外套下了床,打開電燈後又點亮桌上的蠟燭,想著反正一時間心亂睡不著,乾脆看書靜靜心。
她去翻老村長留下來的那本日記似的工作筆記,裡面沒記錄什麽有價值的內容,喬枝很快就翻到了末尾。
也是在翻到末尾後,喬枝發現了不對勁。
“奇怪……”喬枝不禁喃喃出聲。
【怎麽了?】系統立刻問道。
【這本筆記中止在五年多前,除了工作以外,老村長還會把一些生活上的事順手記下來。筆記最末寫到他找人去打探孫女的消息,之後距離他去世還有五年左右的時間,為什麽不繼續往下寫了?】
系統猜測:【會不會是因為孫女患病又自殺身亡,老村長受到的打擊太大,所以不再寫日記了。】
人遭逢巨變,總是會做出一些改變。
喬枝卻覺得不太可能:【老村長孫女自殺後,他心灰意冷徹底卸下了村裡的事物,獨自居住在距離墳地這般近的地方。他失去了所有親人,又住在其他人都不願意過來的地方。你看老村長平日裡明顯十分孤獨,只能在工作筆記裡記一些日常瑣事,好似在與人傾訴。設身處地想一想,陷入了更孤獨的境地後,他更需要記錄一些東西來排解。】
系統覺得宿主這樣想也很有道理。
喬枝道:【他之後應該還有記過東西,而且就藏在這間屋子裡。】
什麽地方適合藏東西?
喬枝的目光,下意識看向了那隻塵封的衣櫃。
據村長所言,他派人來打掃老村長故居的時候,只會清掃家具的表面,像櫃子內部這些地方是不會動的。果然在喬枝打開櫃門後,險些被飛出的灰塵嗆到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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