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子不是她今日才發現的, 來到這裡的第一天喬枝就注意到了那堆雜物。她有些懊惱,在她看到梯子的時候, 就應該想到這個副本裡有需要她爬高的地方。
不過現在發現也不算晚, 喬枝很快就在衛生間的天花板上, 找到了一塊奇怪的木板。
這塊木板的顏色與周圍不同,很明顯是後來替換上去的。
喬枝順著木板邊緣摸了一圈,沒有找到打開的機關。她想了想從梯子上爬下來,回到雜物堆積處, 找了工具把木板撬開。
被掀開的木板背面,有著密密麻麻的血色咒語, 這是喬枝不曾見過的咒語,但可以與《天地鬼神溝通經咒》裡的對上。那本經書中記載的咒語共有兩個版本,一個是讀音版,一個是見所未見的符號組成的文字版。喬枝起初還奇怪《祭祀概要》裡分明沒有需要用到文字版咒語的地方,那些特殊符號難道是干擾玩家的無用信息嗎?直到看見木板上的符文,喬枝才明白原來是用在這裡。
天花板上堆積的灰塵,比衣櫃裡積攢得更盛。
喬枝甫一進去就被嗆得咳嗽了好幾聲,上頭一片黑暗,只能通過幾縷從屋頂縫隙滲進去的月光,看出裡面確實堆陳著東西。喬枝取了書桌上的燭台,點燃後再次爬上天花板,燭光瞬間盈滿了屋頂不小的空間。屋頂裡有東西在喬枝意料之中,但這裡被老村長改造成了工作室,卻在喬枝的意料之外。
天花板底下被分割出來四個房間,天花板之上則是完全打通,乍看上去格外寬敞。正中央擺放著一張工作台,大小顯然不是能通過撬開木板後出現的那個口子進去的。但能將木人做得栩栩如生的老村長,做其他東西自然不在話下,他想來是不斷往天花板上偷渡木材,才打造出這個位於屋頂之中的第五個房間。
他甚至還給自己打了一張床。
床上堆積著被褥,但上面同樣落滿灰塵,已然不能睡了。被子沒有疊好,維持一個掀開的造型,受潮後沉甸甸地固定在了床上,床鋪與散落著各種工具的工作台一樣,顯得十分雜亂。看上去老村長離開這裡十分突然,甚至沒能好好收拾一下,做個正式的道別。
在老村長生命的最後時刻,他已經虛弱到無法去家人的墓前拜祭。他很少在日記裡提及自己的事,但從綏綏離開五年後零零散散的記錄裡,喬枝推斷他估計是患上了脊椎方面的疾病,日常行動都要忍受巨大的痛苦,已然無法支撐他再爬上爬下,只能在尚能行動的時候匆匆將屋頂的工作室封起來。
屋頂雖然堆積了不少東西,但關鍵道具不難尋找,喬枝很快就從工作台旁邊的箱子裡找出了木人身體與未完成的那條木腿。
【宿主要完成它嗎?】系統問道。
在這個副本裡,木人是極其邪性的東西,現有的線索無一不在暗示製作木人會招來不好的後果。
喬枝道:【不做也得做。】
白天她在幫獨眼老人修理屋頂的時候,村長就來找了她一趟。
村長是來催進度的。
聽到有人喊她名字的喬枝從屋頂邊緣往下看,只見村長拄著拐杖站在下面,仰頭看她,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眯起的眼中藏著算計。
“小喬啊,”村長說,“你來村中已有一日,熟悉應該也熟悉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該動手做木人了?”
副本雖沒明說是限時副本,但實質上限制了時間,喬枝在周一的夜晚到達木人村,月亮會在周五晚上變為滿月,祭祀舉辦的時間,就在周六的白日。
今天已經是星期三了。
周二村長尚有耐心,還有那功夫給喬枝辦一場接風宴,等到周三見喬枝還不動工,村長坐不住了。
村長說話的聲音暗含威脅:“小喬,祭祀的時候,可是不能沒有木人的。”
沒有木人,便完不成祭祀,完不成祭祀,任務便會失敗。而在希望小鎮,任務失敗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喬枝沒被村長語氣裡的威脅嚇住,一邊埋頭繼續修補屋頂,一邊說道:“明天再說。”
村長自然不滿意,但喬枝有她的理由,她需要黑狗血來製作血糯米,便得幫獨眼老人修好這棟破屋。
拿一個副本的要求來堵另一個副本NPC的嘴,這種事村長還是第一次遇到。
饒是他那般會偽裝的人,聞言臉色也變來變去,愣是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最後只能表情僵硬地拋下一句:“行,那再給你一日,明天早上你來我家中製作木人。”
“明天上午要去深山采草上霜,下午吧。”喬枝表示,“不行你和蔣教授說去。”
“……行。”村長幾乎是咬牙切齒道,“下午就下午。”
打發走了村長,在屋中聽到他們全部對話的獨眼老人走出來,定定看了喬枝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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