獎項只是虛名。
當喬枝回想自己拍過的影片時,她記不清最後的成就,唯有遇見的人,經歷的事歷歷在目。
喬枝開口說道:
“這是一段旅途中,十分珍貴的收獲。”
————————————
頒獎之後還有晚宴,對同聚一堂的影視從業者們來說,這無疑是一個十分寶貴的交際機會。席上衣香鬢影,觥籌交錯,三層甜品台剛好擋住了其後喬枝的身影,喬枝通過甜品間的縫隙,能看見無數手持酒杯的麗人姿態優雅地穿行於人群之間。
這種場合,不是很適合她,也不是很適合林聞溪。
林聞溪摸了瓶紅酒就跑路了,喬枝本來是跟她一起走的,但是看了看林聞溪手裡的紅酒覺得這玩意兒絕對不頂飽,又跑回來拿點吃點。
因為怕被別人留下來說話,她特地走在偏僻的地方,捧著裝了七八塊小蛋糕的盤子離開時,沒有驚動任何人。
等她來到宴會廳之外,要穿過一個小小空中花園才能找到的天台,林聞溪已經撬開木塞就著酒瓶喝了起來。
聽到喬枝的腳步聲,林聞溪一隻手指了指邊上裝了三分之二紅酒的酒杯,示意喬枝這些是給她的。
“直接喝會傷胃吧。”喬枝說著,把盤子放在了她們兩人中間,自己撩了撩裙子也在邊上坐下。
這裡沒有座位,她們坐著的是天台欄杆內部一處凸起的水泥平台,一邊是繁花點綴的小花園,夜風送來馥鬱的花香,一邊能看到樓下正在舉辦的露天晚宴,燈火通明,還有噴泉隨著音樂規律起伏著,熱鬧程度一點也不輸樓上。
林聞溪用叉子戳了一塊小蛋糕,沒有立刻吃,而是先看了幾眼喬枝落在地上的裙擺:“裙子不用弄上去一點嗎?”
雖然到時候肯定是要洗的,但是別的女明星都會注意一點,在外頭會提著裙擺走,只有在紅毯上或者宴會廳上才會放下裙子,盡量不讓它直接落在滿是灰塵的地上。
畢竟走紅毯的高定禮服,絕大多數還是租的。
“沒事,”喬枝吃下半個草莓味的小蛋糕,淡定道,“這條裙子是我買的。”
窮了大半輩子的林聞溪震驚地咽下蛋糕。
“你掛靠的那公司,還挺大方的。”林聞溪下意識以為是喬枝背後的公司出手大方,畢竟喬枝這些年不接代言不拍廣告,跟她拍戲也都是不拿片酬算股份,而和林聞溪簽訂相應合同的不是喬枝本人,而是她背後那家翻譯過來是白蠟樹的公司。
一套高定禮服成百上千萬,林聞溪壓根沒想過喬枝自己出錢。
“其實吧,”喬枝想了想,跟林聞溪攤了個牌,“那家公司背後老板就是我。”
林聞溪手裡的酒瓶差點啪嗒一下摔地上。
“那家公司建立的時候,你好像,你好像才……”林聞溪語氣艱難。
“十七歲多嘛,在讀高三。”喬枝甚至和她開了個玩笑,“我們天才高中生是這樣子的。”
林聞溪噸噸噸給自己灌了好幾口酒,才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些許。
之後兩個人便是邊吃蛋糕,邊喝紅酒,邊漫無邊際地聊天。
“喂,真的一點都不激動嗎?”林聞溪拿酒瓶底戳了戳她,“影后大滿貫誒。而且這主持人因為是央視的,就隻提了一下內地電影三大獎,但你金馬金像也不是沒拿過,這個年紀有這成就的,除了你以外可找不出第二個了。”
喬枝反問道:“你拿這幾個獎最佳導演的時候,也差不多是這個年紀吧?”
林聞溪唏噓道:“有獎無名。”
林聞溪想想覺得自己上半輩子真是有點慘,酒瓶伸出過去和喬枝碰了碰杯。
“喬枝,你是我見過的演員裡面最有天賦的,沒有誇張,真的是最有天賦的一個。”林聞溪靠著欄杆,一邊看樓下的夜景,一邊慢吞吞說道,“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和蔣芳側說你不靠譜,個人特征太明顯了,這樣的人在屏幕上容易演誰都像自己,觀眾容易出戲,但看到你的演的繁漪後立刻就打臉了。後來你演方梔子,演女怨,演於婉,這幾個角色沒有一個像戲外的你,但是不管你演哪個角色,哪個角色都能立刻活過來。”
“不知道段容和陳清遲有沒有私底下和你罵過我,說我經常會逮著一個片段反覆拍反覆拍,拍個幾十上百次。其實她們演的那一條不差,但是我在細節中看到了她們自己,她們沒有完全進到角色裡,我的辦法就是讓她們反覆演,演到忘了自己是誰。”林聞溪喝下一口酒潤了潤嗓子後,繼續說道,“但是和你拍戲的時候沒有這樣過,你演戲的時候眼神,神態,動作,不會有破綻。一個人十幾年,幾十年培養出來的習慣是很難改變的,有時候我會覺得你好像一個小孩子,小孩子的可塑性就很強,她們自己的風格還沒有成型,像一張很方便塗抹的白紙。”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