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晴怔住。
何沼的聲音很冷,她分開了一點,於晴看見了她的眼睛。
那是一種她很難形容的目光,好似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平日藏在暗處無法得見,但隻消出手,就會一擊斃命。
“像他那樣的垃圾,隻配和垃圾一起去死。”何沼說道。
“何沼,”於晴喃喃,“你……”
她心中有了一種猜想,但那猜想實在是太過荒謬。
杜永良與你,不該是無冤無仇嗎?
為什麽你提到他的時候,會有著那樣的目光?
於晴沒有想出答案,也沒能問出那個問題。
因為何沼突然說道:“你該走了。”
她的聲線平穩,沒有多少起伏,卻帶著一股不可違抗的意味。
於晴下意識就聽從了她的話,又稀裡糊塗地在何沼的指示下,頭也不回地往一個方向走去。
何沼會說出這句話,是因為她看見於晴背對著的走廊裡,迎面走來了一個人。
那個人看見她後神情起初是淡淡的欣喜,但很快就發現她面前還有著一個人,兩個人還奇奇怪怪地蹲在一處,於是神情就轉變為了疑惑。
來人正是喬枝。
剛才還一臉陰冷表情的何沼神情一瞬間恢復了常態,雖然她這個人再怎麽樣都陽光不到哪兒去,不過好歹是從一條擇人而噬的毒蛇,變成一朵長在陰暗潮濕處的無害小蘑菇了。
何沼讓於晴背對著喬枝離開,全程沒讓喬枝看到她的臉。自個兒神態自若地站了起來,狀若無事發生地把於晴落在地上的水果刀踢到了邊上的灌木叢裡。
喬枝的目光一直在何沼和於晴之間打轉,直到於晴的背影徹底消失在她的視野中。
“我剛剛去賀老師辦公室找你,但是你不在。”來到何沼跟前後,喬枝先表達了自己沒有找到何沼人的委屈。
下節課是體育課,也是最後一節課,何沼去操場前順路把班上的英語聽寫交了。喬枝那會兒正在寫今天剛發下來的一張試卷,在別人不願意面對作業的時候,她已經寫到了最後一道大題。想著把這張卷子寫完今天就可以什麽都不帶直接回家,喬枝就讓何沼自己先去搬作業,她寫完了題再追上來。
以往這樣的情況也不是沒有發生過,不管誰快誰慢,先一步把事做完的人都會留在原地等另一個人找過來的。
可是剛剛喬枝卻撲了個空。
其實是因為何沼在交完全班聽寫在辦公室外等喬枝的時候,意外發現了於晴鬼鬼祟祟地跟在杜永良等人後頭,發現於晴竟然要做當眾殺人這種傻事後,她連忙衝過去把人攔了下來。
“我剛才看到有同學蹲在地上,好像不太舒服的樣子,我就去看了看。”何沼糊弄喬枝的話張口就來,“就是剛剛離開的那個同學。”
這回答堪稱天衣無縫,不僅回答了她為什麽沒有等喬枝,還給於晴安了個合情合理的身份。
喬枝問她:“真的?”
何沼神情坦然:“真的。”
喬枝又問:“那個同學,現在沒事了嗎?”
何沼點頭:“蹲了一會兒就沒事了。”
“這樣,那我們趕緊去上體育課吧。”
喬枝嘴上這麽說,心裡卻和系統說道:【哼,騙子。】
【啊?】完全沒有聽出何沼假話的系統語氣裡帶著清澈的愚蠢。
喬枝沒有繼續解釋,她的心裡,浮上了一絲擔憂。
喬枝認出了剛才離開的那個人是於晴。
喬枝和於晴其實有過一面之緣,何沼要是再敏銳一點的話,就能想起來她第一次見到喬枝,是在開學第一天的班主任辦公室裡,那時候她來問班主任什麽時候交暑假作業,就在這時見到了喬枝的背影。
而在之前,她曾經和去班主任那裡走一道休學手續的於晴見了一面,兩個人還說了幾句話,由於辦公室的隔音真的很差,喬枝雖然沒聽清她們具體說了什麽,但聽見她們說話了。
很容易就可以推測出,喬枝之前和於晴一起待在辦公室裡。
不過這個細節實在是太平常,太不引人注意了,很自然地就被何沼忽略了過去。
雖然只見過一面,但是於晴給喬枝留下了不淺的印象。
一是因為於晴當時和現在的精神狀態一樣不好,長期沒有好好休息、精神極差又身體虛弱的人走路姿態很容易就能與常人區分開來。另一樣能作為於晴特征的就是她身上的傷口,於晴從教學樓的四樓跳樓,雖然活了下來,也沒有缺胳膊少腿的,但不可能一點傷也沒受。大部分傷口隱藏在衣服底下,有一些細小的傷口落在手上,此刻雖然已經愈合,但是疤痕還未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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