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如果顧平和在其他的時間聯系杜永良呢?
仔細想想這一招就算失敗了對幕後之人也沒有什麽影響。要是成功了那當然最好,杜永良、葛勳、顧平和乃至邱丹朱一起落入局中。就算失敗了,幕後的人依舊在幕後,敵明我暗的情況下,另外等待出手時機便是。
然而以上所有的猜測,都建立在杜永良確實是冤枉的這一前提下。
僅從證據來看,杜永良仙人跳他過去的仇家是最大的可能。所謂有人盜用了他的通訊工具,警方無法證偽,但也沒有證據能證明杜永良說的話是真的。疑罪從無確實是當下刑法價值的選擇,但是諸多證據中,有一條是可以確定真實的,那就是杜永良確實偽造打印了招.嫖卡片。
這是一條,對杜永良最為不利的證據。
喬枝還想知道有關案件的更多細節,警察卻不說了。案件細節本就不該對外人披露,他先前對喬枝說的那些,若是嚴格追究起來都涉及違規了。
喬枝對此表示理解,沒再繼續追問,而是接過了警察遞給她的紙筆:“因何原因判斷這些圖片出自杜永良之手,整個推理過程都要寫下來是嗎?”
她向警察確認道。
警察點了點,有些不好意思:“麻煩了,這大晚上的還下著雪,讓你留了這麽長時間。”
喬枝不是什麽公認的計算機專家,她不能空口無憑地說這些圖片是杜永良P的,必須把整個判斷的過程寫下來。這對她來說不是什麽難事,下筆飛快,沒一會兒就唰唰寫滿了兩頁紙,還畫了一些簡圖作為示例。
圍觀全程的警察忍不住問道:“您這都是從哪裡學來的?”
電腦在這個時候還是個稀罕物件,一些單位會購來辦公,家用電腦還是個沒有普及開來的概念,大部分人要是想用電腦進行娛樂,得去網吧這樣的專門場所。警察知道電腦可以用來看視頻,寫文件,打打小遊戲,從未知曉過電腦還可以用來做這麽事,也不知道原來他們操作的每一步,都會被電腦詳細記錄下來。
“書上學的。”喬枝隨口胡謅道,“縣裡圖書館就有相關的書籍。”
警察一邊覺得好奇,一邊看著喬枝寫下來的東西又覺得太深奧了,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道:“我們所裡就缺你這樣的人才,小同學,以後有沒有興趣來當警察?”
意料之外的提議叫喬枝稍稍愣了下,不過片刻,她就搖了搖頭:“不了,我不適合當警察。”
有些地方,她同何沼是一樣的。
她們並非不信賴法律,也沒有樂衷於破壞法律,但在維護它的同時,她們又清楚地明白,法律總是不完善的。
法律需要依據現實情況不斷進行調整,步子邁得太大,只會招致混亂。但是它的滯後性決定了法律在完善自身的過程中,總有罪犯逃脫懲罰,總有受害者無處申冤。
於是小說中的何沼,出現了矛盾的兩面。
一方面,何沼以私仇的方式,完成了法律未能對何偉健進行的懲罰,在這件事上,何沼在對抗法律。
另一方面,當何沼所作所為敗露之後,她又坦然接受了法律對她的懲罰,僅從此事來看,何沼在認同與維護法律。
這樣的矛盾,同樣出現在喬枝的身上。
這是不會展露在外的矛盾,但是喬枝心知肚明。
對面的警察不知道喬枝心裡在想什麽,聞言只是遺憾了片刻,又問道:“同學以後打算從事什麽工作?”
喬枝認真想了想。
“……也許,會是老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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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枝寫完材料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半,陪同她在辦公室坐了許久的警察親自送她離開。屋外白雪紛紛,畢竟才是十月末,雪還不是最大的時候,此時此刻飄揚落下的雪花像是輕飄飄的柳絮。
“要不我送您回去吧,時間也不早了,女孩子一個人太危險。”一邊往外走,警察一邊說道。
“沒事。”喬枝謝絕了,“我家就在附近,不遠。”
見她堅持,警察也沒有再說什麽。隨著天氣轉寒,案件數量顯著下降,但所裡的人手依舊處於短缺狀態。夜裡值班的警察不多,他現在確實走不太開。
“對了。”喬枝想起了一件事,遲疑片刻後,還是問道,“邱丹朱怎麽樣了?”
“那個女同學啊,她是這件案子裡唯一能確定的受害者了。”警察說道,“她受了點輕微傷,總體來說沒有大礙,相比身體上的傷害,可能精神上的傷害要更重些。所裡頭接到舉報電話,負責那片街區的同志過去掃黃,時間地點報得都很準確,所以去得及時,好在沒釀成大禍。”
喬枝若有所思道:“那個舉報電話,你們知道是誰打來的嗎?”
警察搖搖頭:“是有人從公用電話亭撥過來的,聲音很含糊,男的女的都聽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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