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失得太多,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少了什麽,想要什麽。”
雨下得淅淅瀝瀝,攜帶著雨味的風拂過面頰, 揚起發絲。
白矜越來越不知道活著的意義。
之前的她, 認為人世間只有恨和愛。這兩樣東西是支撐著人活下去的東西。
因為恨,活著的每一天都是在費心謀劃報復。因為愛, 活著的每一天都在幸福著, 為了迎接更加歡樂的日子而活。
但是沒有恨, 沒有愛, 又該怎麽活下去呢?
至周志帆死後,白矜就沒有恨了。
而愛......
白矜也沒有得到。
一直想得卻得不到。
如果要放下這些, 要忘記。那生活還剩下一些什麽?
生活有什麽意義?
耳旁回響著雨滴的聲音, 白矜始終不解,視線落在被水沾濕浸透成深色的石板上。
她問道,“人到底, 是為了什麽而活下去?”
面對白矜的話語, 一般人或許會慢慢開導, 告訴她, 人生不止有困難,還有好吃的,好玩的。
說人的一生有很多精彩的事物, 不能這樣悲觀,要對未來充滿憧憬。
但老婆婆沒有這麽說。
她在這裡建下民宿,經歷過滄桑, 也見過太多人。
只是道, “今天是你第一次來到這間民宿。以後的日子還很長,不急, 慢慢想。總有一天會明白的。”
老婆婆已快八十,身形佝僂,背部壓得很彎。皺紋與年邁的痕跡爬滿了她的肌膚與面部。
她笑起來時,眼睛眯成一條縫,慢慢呵呵的笑聲格外治愈人。
她又說,“如果實在痛苦,就試著去找一些你喜歡的,想做的事情吧。”
“喜歡的,想做的事情?”
白矜聽她的話,仰頭看向落下細雨的天空,在想著婆婆剛才說的話。
試著,去尋找一些。
“如果沒有,就試著去尋找嗎?”
婆婆緩緩點頭,“你能因為困惑來到這,就證明你還是對生活抱有希望的,而生活不會辜負懷抱希望的人。”
不會辜負懷抱希望的人嗎?
“這樣啊。”白矜好像懂了些什麽,彎了彎唇,側頭看向坐著的婆婆,“謝謝您。”
又轉回頭去看雨景,輕聲道,“這裡是我母親長大的地方。我就想著,來這裡,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答案。”
婆婆帶著和藹的笑,“原來如此。”
雨逐漸下大,溫度也越來越涼。
被風刮來的雨飄過來,沾濕了婆婆腿上蓋的綿毯。
白矜注意到,“外面雨下大了,婆婆,我扶您進去。”
婆婆道了聲好,白矜便去扶她起來。
“好孩子。”老婆婆笑著搭住她的手起身,被攙扶進去的時候,親昵地拍拍她的手背。
“上天會眷顧你的。”
白矜暗了暗眸子,輕回道。
“但願吧。”
—
此時的夢苑,陸歡回到包間內。
暗藍紫色的氛圍燈光下,光打在人臉上柔和了一圈光澤。進來的身影頎長,步伐穩健。
鍾若她們並沒看出來陸歡此時面色慘白,只看見她抿著薄唇,心情似乎不大好。
陸歡身後跟著席杭於,兩者一前腳一後腳地跟上來。
“我先回去了。”陸歡拿過掛著的外套,往門外走。
鍾若眨眨眼,“喔,好。”
席杭於:“我送你。”
“不用。”陸歡同她擦身而過的時候拒絕道。
門閉合,等人走後,裡面的幾人才回神。
慕元芯嘖嘖嘴,“看來歡姐真的是心情不太好啊。”
鍾若:“沒關系,她經常一陣接著一陣的,正常啦。過段時間我再去看看她就好了。”
氣氛只是靜了一會兒,便又恢復。
席杭於側頭看陸歡消失的地方,片刻後回神,往回坐。
余扇正靠著她旁邊。相對安靜的兩人坐在一處,好像與她們吵鬧的氣氛割裂開。
以前也是這樣,陸歡跟余扇坐在一起,兩人就這樣偶爾聊上幾句。像長輩看著孩子鬧似的,靜靜地看著鍾若她們在耍。
余扇手拿裝著啤酒的玻璃杯,看著光在酒體中泛著多彩的樣子。問道:
“不追上去嗎?”
從今晚一開始,余扇就一直注意著陸歡,還有席杭於。在一圈的好友中,余扇作為局外人,是最透徹的那一個。
很早,很早就看清席杭於。
而她剛剛問出的這句話,一語雙關,有著兩層意思。
席杭於也聽出來了。
她的頭往沙發後靠,無奈地笑了笑,“她剛剛不是說了嗎,不用。”
“不需要我。”
余扇:“不試試怎麽知道她不需要你?”
“我們的關系,是僅限於我困難的時候她幫助我,而她受到苦難的時候我安慰她。”席杭於說道,“僅此而已。”
“而且,人的心臟向來只能裝下一個人。要麽是自己,要麽是別人。”席杭於半闔著眼,仰看向上,“在心臟空出來之前,誰也擠不進去。”
余扇:“那之前呢。”
“結果都一樣。”席杭於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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