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不是病。”付子成走到房門口,忽然轉身,看著童奕說道,“是中邪。這個村子的人,都中邪了。”
童奕皺起眉頭,她隱約覺得,這個小孩可能知道些什麽。她想再多問幾句,但是又擔心房間裡的歸雁,猶豫之際,付子成已經走回房間,關上了門。
童奕無奈,轉身也回了房間,歸雁已經安靜下來,斜靠在椅子上。她把歸雁身上的繩子解開,然後把她扶到床上。歸雁脖子上的傷口此刻隱隱有黑氣散出,童奕伸手摸了摸,歸雁立刻發出一聲不舒服的哼嚀。
紅線開始實體化了,最初她還觸碰不到,但剛剛她直接用銅鞭劈斷了紅線,而現在連觸碰傷口都會牽扯到歸雁的反應。事情的複雜性已經超出她的想象了,她從包裡拿出藥,簡單幫歸雁處理了一下傷口。而後飛了一張符到門窗處守著,自己則翻身爬上床,一邊盤算著明日一早就去那個可疑的院子看看,一邊合上了眼。
這一夜童奕睡得極不安穩,天剛亮她就醒了,她轉過頭看了一眼歸雁,只見她還睡著,童奕伸手在她眉心處探了探,剛要收回手,歸雁便也睜開了眼。
童奕的手懸在半空,愣了一下,同時又細細看了一眼歸雁的眼睛,這才放心的把手收回來。
“怎麽醒這麽早?”歸雁說著,撐起身子,緊接著就“哎”了一聲。
“怎麽了?”童奕怕她昨晚受傷,趕緊緊張兮兮的問道。
“身上到處都很酸疼。”歸雁一邊揉了揉肩,一邊說道。她抬頭,就看到童奕正表情複雜地看著自己。
“是……昨晚又出了什麽事嗎?”歸雁心裡立刻猜出了八九分。
“你什麽都不記得了嗎?”童奕心情可以說是十分複雜了。
歸雁的臉色也嚴肅起來,她的確不記得了,甚至於說,她昨晚睡得過於沉了。一般情況下,她睡覺時也會習慣性保有一定的警覺性,有動靜就會醒來。但昨晚她什麽都沒有感覺到,而從自己渾身酸疼,加上童奕的話,她已經十分肯定,昨晚在自己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麽。這次的事情比她預料的還要棘手,此時此刻,她竟然有些慶幸不是獨自一人來到這裡。
童奕看她不說話,知道她心裡也在糾結,但現在再去想已經發生過的事也沒有什麽意義,她翻身下床,從包裡翻出洗漱用品,招呼歸雁:“別想了,先起來,我昨晚發現了一些事情,另外,那個小男孩應該知道些什麽,我們等下先找他問問。”
兩人快速洗漱完畢,簡單收拾了一下,來到堂屋前。付子成正坐在堂屋的凳子上吃早餐,看到童奕她們過來,他也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就繼續啃自己手裡的饅頭。
童奕把手裡拿著的小麵包遞給付子成,付子成頓了一下,沒有接。童奕看了歸雁一眼,對方正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她隻得再次把小麵包遞過去:“拿著吧,是我們借住一晚的禮物。”
付子成看了看歸雁,又看了看童奕。
童奕補充道:“我們真的不是壞人。”
付子成伸手把小麵包接過去,悶悶的說道:“我知道你們不是壞人。”
有戲。
童奕繼續問道:“你昨晚說,這裡的人都中邪了,能不能跟我們說說是怎麽回事?”
付子成沒吭聲,有些警惕的看了看歸雁。
童奕心下有些不解,他似乎更抗拒歸雁?為什麽?
“我們保證不和任何人說這些事。”童奕繼續說道。
付子成沒有回答,而是盯著歸雁看了一會兒,忽然問:“你也是吃了長壽果嗎?”
歸雁一愣,兩個女人對視一眼,而後歸雁說道:“沒有,我從來沒見過這種果子。我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在這之前,我也從來沒有來過這個村子。”
“那你為什麽會和那些中邪的人一樣?”付子成又問道,這回他沒再看歸雁,而是低頭看向手裡的小麵包。
“我應該是不小心中招了,之後有人要我來這裡,說這裡可以治好我的情況。”歸雁繼續說道,聲音依然很溫和。
也許是歸雁的話自始至終都十分溫和篤定,聽上去顯得非常可信,再加上兩個女人都看上去和那些粗野的村民不是一路人,付子成畢竟年紀還小,咬了咬嘴唇,最終開口道:“村裡的人都吃過長壽果,老神仙說,吃了長壽果之後,就可以活很久很久。這裡的小孩,一出生就會被喂果子,所以所有人的身上,都有特別的氣味,外來的人很容易就能被分辨出來。”
童奕一愣,看向歸雁,歸雁也正看著她,顯然兩人想到了一處。
“那……你呢?”童奕問道。
“我家是外來戶。本來是要被趕走的,但後來,老神仙忽然讓我們留下。我們家實在太窮了,沒辦法再去更遠的地方,於是便留了下來。然而全村的人似乎都不願和我們來往,我爸爸隻好去村外的山上種一些果樹和糧食為生。他們本來想存一些錢,然後我們全家就搬離村子,誰知道兩年前,他們忽然不見了。我找了很多地方,附近的山裡全都找遍了,什麽都找不到。”
付子成說到這裡,低下頭,聲音也低了下去。
“後來,我去找老神仙討說法,但被村長帶人打了一頓,趕了回來。我在家昏睡了兩天,以為自己要死了,但後來慢慢又緩了過來。再後來,就沒有人再來找過我,我過我的日子,他們過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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