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嫇說著,垂下眸來,又道:“家父家母故去已久,長姐如母,如此,算是父母之命;旁的媒人我信不過,如今便鬥膽自己為舍弟做媒,姑且也算是有了媒妁之言。”
陳家父母面面相覷:上午才趕走一個,下午便又來了一個?
自家女兒何時成了個香餑餑?
只聽韓嫇解釋道:“陳姑娘聰慧機敏,相貌出眾,與舍弟正是良配。舍弟也傾心陳姑娘久矣。故而,我今日鬥膽上門,想為舍弟說和說和。舍弟對我說,他已認定,陳姑娘便是他一生所求的良配。他這一生,非她不娶,還望二位成全。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那一夜,陳家父母愁得睡不著。他們商量了一晚上,最終還是決定去問問陳阿鵲自己的意見。於是,第二日一早,他們便叩開了陳阿鵲的房門,讓陳阿枝出門之後,他們才終於開口問陳阿鵲的意見。
陳阿鵲下午聽說韓嫇上門說媒,心裡的石頭早已落了下來。見父母來問,她便如實回答道:“不瞞爹娘,我的確中意韓三郎。”
陳家父母聽了,歎息一聲。“如此也好,”父親說,“既然他們兩個都向你求親,那便選你中意的吧。算來算去,這兩家,都是我們高攀了。”
“才不是,”陳阿鵲正色道,“情之一字,講不得門當戶對。情投意合,何來高攀之說?”
“你……”父親見她頂嘴,又想訓斥她,卻被母親勸住了。
“如今這般,也算皆大歡喜,只是,”母親也歎道,“你這孩子,有中意的郎君,怎麽也不同爹娘說呢?平日裡只聽你說韓五娘,都不見你說韓三郎!”
陳阿鵲此刻也不想再多說什麽了,只是道:“我也沒想到,那張公子會搶先一步上門提親。如今韓……韓五娘也來說媒提親了,爹、娘,我願嫁韓三郎,我不願嫁那姓張的!”
父母對視一眼,又歎道:“如此也就罷了。那我們這便遣人去韓府,知會韓家姐弟。”
陳阿鵲聽了,隻當一切塵埃落定,連忙起身,深深下拜:“女兒拜謝爹娘!”
那天早上,離開了陳阿鵲的臥房,陳家父母也安心了許多。“如今雖有些波折,但也算結局美滿,”陳父說,“我這便遣人去韓府,知會一聲,兩家便可議親了。”
陳母雖有不舍,但也隻說道:“只要女兒喜歡,便好。如今,心中一塊大石總算落了地。”
兩人正說著話,忽見陳阿枝也在院子裡上竄下跳,去抓一隻受驚的鳥。陳父當場板了臉:“還鬧呢!像個野貓一樣,一點兒沒個姑娘家的樣,都是和你姐姐學的!”
陳阿枝也根本不在乎父親的責罵,她蹦蹦跳跳地跑到父母面前,問道:“爹、娘,如何?長姐的婚事,可是定了嗎?”
陳父哈哈一笑,道:“定啦!是韓三郎。你姐姐出嫁之後,便輪到你啦!你也要給爹娘爭口氣,你看看你長姐,多少人爭著求娶。”
陳阿枝撇了撇嘴:“我自是比不過長姐的,長姐識文斷字,我卻不喜歡讀書,若要像長姐一般引得兩家書香門第的公子來求娶,還真不容易。那韓三郎那般家世,又有那般容貌,我怎麽敢比?”陳阿枝說著,忽然想起一事,笑道:“對啦,爹,韓三郎和他姐姐長得好像!簡直一模一樣!我昨日偷偷去看了那韓五娘一眼,給我嚇了一跳,姐弟二人竟如此相像,還真是少見!”
陳父聽了,只是笑問道:“當真麽?”
“當真!”陳阿枝連忙道,“爹,等你見了那韓三郎,你便知道了!相貌相似也就罷了,身材個頭也都相差無幾!我昨日從窗戶偷偷看那韓五娘,還以為是韓三郎穿了女裝來了呢!當然啦,韓三郎的眉毛更粗一些,韓嫇更秀氣一些,姐弟二人還是不一樣的。”
陳母聽了,本只是滿臉慈愛微笑不語,卻忽然眉頭一皺。“相公,不對,”她說,“此事有蹊蹺。”
“嗯?”陳父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陳母忙將他拉到一邊,卻支吾了半晌,欲言又止。的確,這個猜想太過大膽,不是那麽容易啟齒。
“你到底要說什麽?”陳父問。
陳母想了又想,這才道:“相公,你差人去韓府時,千萬莫要說是應下了,隻說,陳家想見韓三郎一面,才好定奪。同時,既然要議親,那阿鵲這些日子也不便再去韓府讀書了,便先告個假吧。”
“你這又是做什麽?多好的親事,別把這韓三郎嚇走了!”陳父說。
陳母頗為無奈:“阿枝在那,如今不便細說。你便聽我的吧……希望,是我多疑了。”
第50章 燕燕於飛(十一)
陳父拗不過她,隻得應允,依著她的話去告知韓府。畢竟,想要看一看未來女婿也是情理之中。
消息送到韓府,韓嫇聽了,不禁蹙眉,可這偏偏又是她拒絕不得的理由。無法,她隻得又束了胸,穿了男裝,畫了粗眉,騎馬出府,去了陳家。
“見過陳公、陳夫人。”韓嫇來到陳家,以韓三郎的身份,恭敬行禮。
“韓公子,多禮了,”這次,卻是陳母先開了口,又笑道,“韓家姐弟,生得還真是相像。”
韓嫇微微頷首,粗著嗓音,恭敬答道:“我與阿姐一母同胞,便更像些。”
“韓姑娘清秀端莊,韓公子英俊文雅,一母同胞,俱是不俗。果然龍生龍鳳生鳳,一家子都是人中英傑。韓府能看上我家阿鵲,真是她的福氣。”陳母奉承了一番,又垂眼道:“只是,有些話,不便在這裡說,還請韓公子移步至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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