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級很牛逼。
不知道哥哥使得什麽手段,把她安插到實驗班吊車尾。
盡管在江清也是在一中就讀,可那裡的一中並不是頂尖的學校,但北令的附中,是省級的重點高中。
開學考,不負眾望,考了個三百來分。
唉。
不過……
那個黑裙子的女生,她是全校第一。
總分比她的兩倍還要多。
難怪啊,也就得是這樣的人,才能做到在公交站點旁若無人地讀紅樓夢。
人家都說,理科人最頭疼的是語文英語,可這個女生這兩科單科校名次也是第一。
她幾乎沒有短板。
這樣的人,簡直恐怖如斯。
遲希發出了一陣笑。
她聲音啞到根本聽不出原來的音色,還覺得挺好聽。
鼻子堵塞的很徹底,笑一笑,就引發了一陣咳嗽。
遲希像是故意的,越咳聲音越大,最後直接從床上躍起,找了根皮筋兒把自己那一團頭髮盤了個大丸子,換了身單薄的衣服,拿了把傘出門了。
她也感覺自己挺瘋的。
但爽到了。
這個最重要。
有意沒意地打著傘,世界很安靜。
雨水打在傘上的聲音像一道保護屏障,路邊的車駛過也叫人感覺不到了。
遲家這新房子距離附中很近,不過遲希不樂意去附中那。
這幾天她把北令市中心很多地方都摸透了,熟悉地朝著一個市井小巷那裡走。
繞過人民廣場,到了個人跡罕至的地方。
在一個小巷盡頭,遲希看見個熟悉的影子。
這是第一天見到夏恬,她跟著夏恬跟丟的地方。
是個巷群,住戶很多,隱約覺得夏恬是住在這裡,只是不知道是哪個。
遲希沒有跟蹤人的癖好,但她這幾天總是能想到那個公交站台的姑娘。
總感覺那個姑娘和學校裡的學神夏恬不是一個人。
她在學校看到的夏恬,一直都是低著頭,不是背書就是學習。
雖然同樣是心無旁騖,後背同樣挺直,但好像看不到那股生命力了。
這個女孩,簡直就是神秘的代名詞。
遲希覺得。
不然還有哪個人,能叫她在課余時間在這麽錯落有致的巷群裡相遇的?身為第一名,她難道不應該爭分奪秒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關鍵身邊沒有別的人。
世界好像都在給她們讓出空間。
沒有理由不跟著她一起走吧?看看她一個人要去哪。
emm……
這女的長得太過惹眼,這麽個犯罪率不低的環境裡,還是危險的。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遲希滿意地說服了自己。
*
那天,是夏恬媽媽莊慧的忌日。
夏海不僅忘了,還和他那妻兒開心地慶祝著開學。
小兒子的開學考,考了全班第四,有史以來最好的成績,夏海說了,他兒子果然是天才,一認真學,誰都得讓路。
夏恬以去圖書館學習為由,下午就從那個家裡出來了。
帶著一把小小的傘。
路上,她從書包裡拿出了一張紙,盯著看了會。
那是一張獎狀。
上面寫著力透紙背的幾個毛筆字。
——恭喜夏恬同學在2013-2014秋季學期開學考試中榮獲“璀璨之星”稱號。
路過垃圾桶,夏恬輕飄飄地,將其撕碎,扔了進去。
雨下的似乎大了些。
這麽一低頭,夏恬看到自己的裙角,出現了斑點的濕跡。
她眉間輕擰,原地站著發了會呆。
翻了翻書包,找了張十塊錢出來,四處看了看,夏恬進了一家小賣部。
再出來的時候,手上拿了件透明的雨衣。
站在小賣部屋簷下,夏恬利落地穿好雨衣,確保渾身上下都沒有被淋到,才將路邊的小傘拿起來,抖了抖,隨意放進書包。
帽子戴好,夏恬繼續往前面走。
她也不熟悉這是到了哪裡。媽媽走的時候,夏海連墓地也沒買,把人火化了。骨灰當著夏恬的面,在涼山頂散向了遠方。
挺想去山上的。
但今天聽同學說,連日的大雨,涼山發生山體滑坡,封路了。
她就不知道該去哪了。
這件黑裙子,是媽媽年輕的時候穿過的,長袖長裙,時髦又漂亮,就是很舊了。
這是莊慧為數不多的遺物中,唯一到了夏恬手裡的東西。
古書上說,神明離世,會化成天地間的一縷生機,無形無質。
媽媽大概是神明吧。
所以也不要緊。
隨便走走,她總能看到自己,知道自己在想著她。
這就夠了。
思緒想到這個點上,天空迎面飛過一隻大雁。
大雁一般都是集體南遷,很少有獨來獨往的,夏恬注意力被吸引,跟著它的軌跡轉身朝後看。
雨水打濕了她的眼睛,她在雨幕中目送大雁南飛。
嘴角不自覺勾起。
有回應就很好了。
假的也很好了。
她心情疏散了些,視線也低下來。
這一下,身後一個背著身的撐透明傘的人吸引了她的注意。
很像,就是。
她也穿了條黑色的裙子,打了把透明的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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