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我可以看一眼你的手機嗎?”
“啊?”陸白天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似乎很在意。
“我手機關機了。我想看下天氣預報。”許黎明說,她舉起屏幕漆黑的手機,朝陸白天晃了晃。
陸白天沉默了一下,但還是沒有拒絕許黎明:“你,你看吧。”
“密碼沒變。”
許黎明拿起陸白天放在桌上的手機,上次幫她抓壞人的時候用了兩天,此時輕車熟路。
但她沒有過分窺探陸白天的隱私,只是瞥了一眼後台軟件上顯示的,打車軟件的起點。
第三人民醫院。
“明天陰轉多雲。”許黎明說,她放下手機,來到廚房門口,“你今晚回去麽?”
“外面雨好大。”許黎明說。
“明,明天回也行。”陸白天回答得磕磕絆絆,她慢慢盛出魚湯,小心地端出來,看了眼許黎明。
女人其實兩天前就恢復得差不多了,安眠藥只是引起了她劇烈的嘔吐,並沒有進入體內太多。
她這些天日日守著,只是怕女人再……
最近只要一閉眼,眼前便會出現女人捧著大把藥片的場景,那些藥白得刺眼,會白得將她從夢裡驚醒。
醒來時看見病床的顏色,都會心有余悸很久。
那些藥本來是醫院開給女人,讓她不再失眠的,不知不覺竟攢了這麽多,陸白天已經習慣收起家裡所有鋒利的東西,但沒想到她會進展到吞藥自殺。
自己確實很久沒有休息了,睡覺,也不能算作休息。
許黎明看著端著魚湯發呆的陸白天,伸手將沉重的湯盤接過,端到了餐桌。
陸白天此時才大夢初醒似的追上來:“你別動……”
“我沒事了,低燒而已。”許黎明笑笑,她回身走進廚房,去端剩下的菜。
陸白天甚至還切了一盤水果,擺成大大的圓形。
兩人對坐在桌前,沉默地吃著眼前的東西,許黎明胃裡腦子裡翻江倒海,口乾舌燥,本該是吃不下飯的。
但陸白天燉的魚湯出奇得好喝,一點腥味都沒有,只有淡淡的鮮香,她不自覺喝了兩碗。
胃裡有了東西,便覺得病也好了。
於是又忍不住開口:“白天,你家裡的事,我能不能幫上忙?”
“不用。”陸白天條件反射地回答,她沉默地喝了口湯。
在許黎明身邊坐一會兒就夠了,她不想讓許黎明知道她麻木,且混亂的人生。
雖然有那麽一刻,獨自一人坐在冰冷的病房外時,她好想許黎明。
真的好想。
許黎明沒再問,她喝完了剩下的湯,直到胃部出現脹痛,才放下碗。
抬手阻止了陸白天收拾,然後不由分說地拉她下桌。
“我……”
“你別管了,明天我叫人來收拾。”許黎明語氣輕松,腳步卻已然沉重,將人拉進了臥室。
陸白天手腕在她掌心似乎是軟的,輕輕松松便能完全握住。
“別,許黎明……”
她被許黎明輕輕一帶,就不自覺坐在了松軟的床上,許黎明的臥室很寬敞,有個很大的飄窗,上面放了兩個蒲團,和一個小桌。
桌上擺了幾本書。
身下的床軟得像棉花,但又不是完全沒有支撐,人坐下去,又會輕輕彈起來。
陸白天臉紅了,她往後躲了躲,手攥緊了已經褪去許黎明體溫的床單。
許黎明的眼神不自覺落在陸白天身上,女孩低著頭坐著,柔軟的發絲還夾在腦後,此時漏下幾根,搭在凝脂般的脖頸。
她今天沒有戴眼鏡,清雋的臉露在外面,露在暗暗的天光裡,眼底的憔悴無法掩蓋。
這樣將頭髮梳起來的陸白天,少了幾分稚氣,有點像一位疲累的,真正的女人。
“睡一會兒吧。”許黎明說,她看了眼手表,現在是下午七點。
“我不困。”陸白天口是心非。
“那就當陪陪我。”許黎明說,她軟軟倒在床上,“外面打雷,我害怕。”
陸白天看了眼窗外,雨已經小了很多,玻璃已經能看得見外面的綠意,只剩下樹葉的沙沙聲。
“沒有打雷。”陸白天搖頭。
“等會兒會打。”許黎明佯裝篤定。
陸白天的呼吸漸漸急促,她手足無措地坐了會兒,發現許黎明態度強硬,只能移到床頭,靠在柔軟的皮質靠背上。
輕輕說:“那,我在這陪你,你睡著了,我再去沙發。”
許黎明沒反對,說了聲好,然後躺在了枕頭上,閉目等了會兒,再抬眼時,陸白天就已經閉上了眼睛。
還說不困,許黎明有點想笑她,但湊近了看時,心跳卻驟然變緩。
女孩不像是睡著了,倒像是累暈的,呼吸沉重,眼角隱約看得見濕潤。
心跳恢復正常,但每跳一下,都有點酸澀的疼。
許黎明覺得自己發燒似乎加重了,但是伸手摸時,又覺得還好,熱氣似乎是從另一個地方漫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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