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歎一聲:“我拿你當朋友,我想幫你。”
陸白天終於還是沒有擰得過許黎明,她也不可能擰得過許黎明。
她只能麻木地垂下目光,看著血被許黎明止住,而後用剛包扎好的手拿起工具,清掃乾淨地上的碎玻璃。
許黎明想幫忙,她不讓。
屋子沒有那天那麽亂,看起來是被女人好好打掃過了,桌上甚至擺了一束不知道從哪兒摘的野雛菊。
真怪異,許黎明看著仍舊坐在地上的女人,女人腕上也有傷口,陸白天走過去,沉默著給她上了藥。
上藥時輕輕撩開了女人的衣袖,就這一瞬間,許黎明看見了縱橫交錯的,蜈蚣一樣的傷口。
她心頭一顫,輕輕捂住嘴巴,恍惚明白方才發生了什麽。
原來她不是在傷害陸白天。
是在傷害自己。
陸白天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了一板藥,倒了杯熱水遞給女人,女人將藥喝掉後,就含著淚睡了。
陸白天關上門,終於站定在了許黎明面前。
眼鏡遮蓋了大半張臉,只露出咬破了的嘴唇,她將一杯熱水遞給許黎明。
“嗯……”許黎明接過水杯,輕聲問,“你媽媽這樣,多久了?”
“忘記了。”陸白天聲音輕輕,“我很小的時候她就經常哭,後面哭的次數越來越多。”
“高中的時候,她整夜睡不著覺,也就沒辦法出門工作,我帶她去看了醫生,醫生說是很嚴重的雙相。”
許黎明心裡咯噔了一聲,怪不得她會這樣,原來是精神上出了問題。
許黎明放柔了聲音:“那她有,治療嗎?”
“醫生給開了藥,但她酗酒,不願意吃。”陸白天的嗓音透著說不出的疲憊。
“她有時候會忽然好起來,打扮得像從前一樣漂亮,對我很好,但是大部分時候……”
陸白天沒有再說下去,她微抬眼眸,想問許黎明會不會因此抵觸她,但她最終還是沒敢問。
只是拖著濕潤的尾音暗示:“我想睡覺了,許黎明。”
“好。”許黎明頓了頓,修長的手指抬起來摸了摸,然後面色輕松地推開了陸白天臥室的門。
熟門熟路走進去:“正好,我也困了。”
第32章
身後的陸白天沒料到她是這個反應, 呆呆站在門口沒有進來,許黎明自顧自打開燈。
小小的臥室和上次一樣散發著洗衣粉的清香,床上的床單被罩剛剛換過, 鵝黃色的床單還有陽光的痕跡,被子疊成方方正正的方塊。
床單洗得有些掉色,但也讓其更加柔軟。
窗台上之前擺的野花已經沒有了,換成一株多肉, 放在一個塑料瓶剪成的小碗中。
眼尖的許黎明發現,床頭之前張貼的電影海報換了新的, 最顯眼的地方,貼了一張《情書》。
“可是這裡太小了……”陸白天挪著步伐走進門, 為難得直搓衣角, “你睡不好的。”
“不小啊,上次不是睡過麽?”許黎明說, 她指了指一塵不染的地板,“我睡地上就行。”
“不行不行不行。”陸白天連忙擺手,她怎麽可以讓許黎明睡地上呢?
“那我睡沙發。”許黎明抄著手坐下,手臂撐著床沿, 將鎖骨上方撐出兩個渾圓的窩。
仿佛厚臉皮已成為一種習慣,含笑道:“外面太黑了,我一個人回去不安全。”
她拋出了個令大部分人都無法拒絕的理由。
陸白天當然更沒法拒絕, 她眼睛急切地眨著, 最後隻得期期艾艾同意:“客廳照不到陽光,很陰的。那,那我睡地上好了。”
“不行。”許黎明搖頭, “是我非要留下來的,我睡地上。”
“我睡。”陸白天低頭。
“我睡。”許黎明堅持。
陸白天不再說話, 許黎明以為又把人惹哭了,忙松了口:“那我們一起睡床上唄,你這床沒有很小。”
陸白天聞言一口氧氣沒吸進去,在原地僵了許久,憋得臉和脖子一起充血。
“你怎麽了?”許黎明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陸白天這才猛吸一口氣,胸口開始劇烈起伏。
“不不不不行。”她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兒看,視線繞著許黎明四處亂躲。
和許黎明一張床,她想想都要暈過去了。
“好吧。”許黎明理解錯了她的意思,以為她是害怕,了然點頭,“沒關系,畢竟我是……你介意也是正常的。”
“沒關系,我剛才是逗你的,我不怕黑。”許黎明寬慰地拍拍陸白天的肩膀,抻著腰肢起身,“我回去睡就好,不打擾你啦。”
她抬腿想走,然而手腕卻被一雙溫熱的掌心握住了,扭頭一看,女孩正雙手攥著她手腕,重心向後倒,伸長雙臂扯住了她。
慌慌張張解釋:“我沒有介意。”
她很快又開始咬嘴唇,慢慢將手松開。
“我去給你拿被子。”她說,然後繞過許黎明,踢踢踏踏跑開。
許黎明站在原地,笑得很壞。
陸白天拿來了另外一床乾淨被子,和之前許黎明穿過的睡衣,睡衣沒有再被別人碰過,有著和床單上一樣的洗衣粉香味。
許黎明換衣服的時候,陸白天就借口有事出去了,等許黎明換好,她才沾著夜晚的涼意進門,遞給許黎明一袋子嶄新的洗漱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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