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楊家的手筆,但一樣古老。
姚重光跟著抬頭看了看,淡定開口:“這是這位秦皇登位後才有的,有了這道禁製,尋常修士要有路引才能進皇城,我也算是少了些麻煩。”
楊照夜:“道友平常在這皇城任職?”
“差不多吧,就幫著皇帝趕走一些好事的修士。”
“我記得先前在金鑾殿也有一個?”
姚重光點點頭,“不錯,但如今就是有一些修士看著皇宮新奇,沒事就來逛一逛,也有更過分一點的,金鑾殿那個太小了,皇帝總不能一直待在金鑾殿吧。”
更過分?
楊照夜皺眉道:“此話怎講?”
姚重光想了想,“先前有一位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進了后宮。”
引路的近侍身體一僵,驚恐地抬頭看了看姚重光。
楊照夜手指微動,近侍隻覺耳邊一靜,便又半低著頭默默引路了。
姚重光搖頭歎道:“也莫怪他如此。這位秦皇雖然在政事上還算寬仁,但對於后宮卻十分苛責,雖然那人不過是問了幾句話,但那位後妃連帶著所有宮人都被處死了。”
倪霽忍不住道:“那個修士呢?”
姚重光:“自然什麽都沒發生,秦皇本就將其視為醜事,自然不可能大肆宣揚。”
倪霽冷笑一聲。
聞世芳:“道友可知這禁製是何人所設?”
姚重光摸了摸下巴,有些猶豫:“知道是知道,但此人甚是神秘,平時也藏頭露尾的,我只知道別人喚他‘鬱先生’,至於這人長什麽樣,什麽修為,我也一無所知。”
她扭頭看向楊照夜,疑惑道:“道友既是楊家人,不知道此人麽?”
難道這位“鬱先生”不是楊家派過來的麽?
楊照夜點點頭,坦誠道:“我也不知。”
在她臨走前,姚重光其人的資料就擺到了她案頭。再者,跟著姚重光行了一路,她多少也了解了姚重光的性情,正如情報所言,是個實誠人。
姚重光心裡一咯噔,心道:看樣子這位新皇對楊家不怎麽滿意啊!怎麽還自己找了個外援?這位楊家人來川北恐怕不止護送四公主、商討二皇子一事這麽簡單,自己還是躲遠一點的好。
“諸位大人,到了。”近侍尖細的聲音響起。
姚重光輕“咦”一聲,問道:“怎麽換成禮閣了?以前不都是九方樓麽?”
近侍低著頭道:“奴婢也不知,這是總管吩咐下來的。近來秦都修士有些多,許是住滿了。”
姚重光點點頭,抬腳就要進去,卻發現另外幾個一個都沒動。
那位顧姓修士被楊盈拉住,楊盈和聞夢不約而同地盯著虛空發呆,而那位劍修看著聞夢不動,便也不動。
一時間,五人在禮閣面前站成了一排,齊齊發呆。
姚重光摸不著頭腦,問道:“……怎麽?”
有禁製,還不小。
更重要的是,禮閣內隱隱約約飄出一種帶著奇異芳香的腥甜之味。
聞世芳摸出一條帕子遞給倪霽,轉頭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楊照夜。
她原就奇怪為何楊心岸派了楊照夜,畢竟楊照夜苦修多年,大抵並不是素來川北打交道的。這地方明顯不對勁,頗有些血氣縱橫的意思,難道楊照夜是來探查這個的?
顧念琴輕輕抽動了下鼻子,杏眼驟然一瞪,望向禮閣的眼神充滿了殺氣。
這味道她簡直太熟了!曾經在抱水城的時候,她夢中都能聞到這種味道。
領路的近侍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是覺得背後發冷,兩股戰戰,呼吸間冷汗就下來了。
“……大、大、大人,要是不滿意,我這就去和總管稟明。”
楊照夜眼中金光一閃而過,淡淡道:“不用。”
她抬腳走了幾步,忽地扭頭對聞世芳道:“想必前輩也發現了,此地並非善地,既然四公主已經平安送到,前輩不如就此離去,秦皇那邊有我交代。”
聞世芳看了看倪霽。
劍客望著禮閣,沉默片刻道:“無妨。”
一踏入禮閣,隱約的腥甜頓時濃鬱了起來。
倪霽捂著口鼻,眉頭微蹙,莫名有些煩躁。
也說不上怎麽回事,她忽然就覺得這個地方甚是可憎,一磚一石都放得不是地方,很是礙眼。
她輕輕吸了口氣,發現沉檀香氣不再能安撫她,於是她索性屏氣,但那股詭異的感覺似乎直入神魂。
一步又一步,腳下不應該是堅硬的漢白玉,那一塊照壁也太累贅了,身側的一方池塘不應該在這裡……
“小雲。”聞世芳輕輕喚了一聲,轉到呆愣的劍客身前,“看著我。”
倪霽一怔,這才發現她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停住了腳步,雙目也微微闔上了。不遠處,姚重光正在回望著她們二人。
她使勁眨了一下眼,在倏忽而逝的念頭中猛然抓住了一個——
“血。”
她脫口而出。
聞世芳應了一聲,伸手在倪霽頸側輕輕按了一下,“我們還是走吧。”
倪霽隻覺得脖頸一熱,還沒來得及反應便拒絕:“不。”
她一怔,又補充道:“這裡有……”
這裡有什麽?
她也不知道,只是覺得這裡有對她來說很重要的一件東西。倪霽心緒紊亂,焦躁而迷茫,還沒等她理出個頭緒,只聽得聞世芳用她一貫溫柔而平和的語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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