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算命的說:“煞方,小姐要尋之人,多半不會再回凡塵。”
扶玉當場便掀了她羅盤,那算命的也不惱,而是摸出一隻白瓷小藥瓶:“小姐,等一個回不來的人,相當不劃算,日子還要過下去,畢竟是一輩子,我這裡有一種藥,食之忘情無憂,贈與小姐。”
算命的放下藥後便離開了。扶玉看著那藥瓶子發怔。
清瑤她,真的就回不來了?
扶玉卻並沒有要那瓶東西,她拿去隨意撒在了一條河裡,便回了府。
一回來便被小鳳堵在長廊下:“又去找清瑤了?”
扶玉點頭,眼神疲憊無力:“小鳳,我有點累,我先回房了。”
小鳳擋住她去路,故作開心道:“要不要看鳥陣表演?”
也不等扶玉說不要,便拉著扶玉往自己住處去了。
扶玉宛若一具軀殼,被小鳳按到她院子裡的石桌旁坐下。
小鳳捏起手,放到唇邊,開始吹口哨。她天生與動物們親近,可以隨意召喚,不一會兒,果然從四面八方飛來無數鳥雀,它們身上的羽毛五顏六色的,絢麗極了。
鳥雀們嘰嘰喳喳地叫著,在空中不斷變換方陣,一下像朵花,一下像隻船,一下又像顆星,它們好似在天空裡跳舞,透著無限趣味。
小鳳在一旁拍手叫好,扶玉卻全程無精打采,心不在焉。
小鳳扭頭看她,見她仍舊副半死不活樣,揮手讓鳥雀們散了,對扶玉道:“你說你,何苦?”
扶玉望望陽光普照的天空:“小鳳,你不懂。”
小鳳嘁一聲:“本小姐不懂?本小姐只是覺得,情情愛愛這些事,不及身心自由重要。你看啊,你成了婚後,每日都得和另一半出雙入對,一點自由呼吸的空間都沒有,多沒意思啊,你再看看小梨,成親後還直接和她那口子搬出府住去了,每日對著那一個人過活,真是又不自由又無聊。本小姐在沒有遇上比喜歡你還叫本小姐喜歡的人之前,本小姐還是覺得自由最重要。”
扶玉笑笑:“你有自己的想法,挺好,不過每個人的想法不同,你這樣想,我卻不這樣想,你要自由,我……我只要清瑤。”
小鳳癟嘴道:“可她都這麽久不回來了,你之前不是說她是你的守護神麽,她怎麽不繼續守護你了?本小姐看啊,她八成是得到了你,發現成婚也就那樣,便回神仙界,繼續做她的神仙去了。”
扶玉搖搖頭:“不可能,依我對她的了解,她不可能為了這個拋下我的。”
小鳳道:“怎麽不可能了,他們那些修仙的不都神經兮兮的麽?思維絕不同於我們這些凡人。他們視修行為生命,怎麽可能浪費過多時間在情愛上。她能下界來陪你十年,有十年了吧你們成親。”
扶玉垂下頭,原來,她們在一起已經過了十年光陰了,真快啊。
“她能陪你十年,已然是十分不錯了。”
“可她臨走時說了,她是有急事、大事才回去的。”
小鳳:“那就是她乾的那件大事太大了,以至於一直乾不完,但她興許和你一樣,每日都在想你,不過嘛也說不通,若是這樣,寫個信總可以吧,這麽久也不見她有寄信啊。別等了,莫不是她一輩子不回來,你就這樣像個行屍走肉一樣活一輩子?你找點喜歡的事做嘛,分散一下注意力,別成天就想著這些。再說,萬一她是真的把你忘在凡間了,你為她這樣傷心難過,多不劃算。”
扶玉沉默著,不知道說什麽,只聽著小鳳的話。“忘”一字戳得她心窩生疼。她一直是不願意朝那方面想的,況且以她與清瑤的感情,她始終堅信,清瑤不可能忘了她。
可是一旦聽人這樣說出來,扶玉再也控制不住暗暗往那方面想。
她起身:“我真的累了,先走了。”
小鳳道:“真的,你還是想開點,若她要回來,她始終會回來,若她不回來,你就是找一輩子,把凡間翻個頂朝天,也無濟於事。”
扶玉已經走出了小鳳的院子,徑自往自己屋去了。
一回來她便癱到了床上。她又何嘗不知道小鳳說的話在理,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要去想清瑤。
是啊,整個凡人間哪怕翻個頂朝天也不會找到清瑤。確實如此,清瑤回的是修仙界,她一個凡夫俗子連仙界的入口都找不到,又怎麽可能找到清瑤?
日子久了,心裡的希望越來越小,小成一粒塵,被風一吹便沒了。思念轉化為怨,她開始怨她為何連封信也不寫,為何不辭而別——那一夜在她眼裡可不算道別,因為那時說的“很快回來”,清瑤她撒謊了。撒謊不算道別,是欺騙。
怨念隨著日子遠離而越發增厚,最終若滴水匯川,將人湮沒。
許久後,扶玉開始找事做,她終於意識到太過頹廢的生活,實屬有些浪費光陰。人生短短幾十載,怎麽能把時間都花在等待上?
她開始看書,看的卻都是些修仙界奇談,仿佛越了解清瑤的世界便越接近她。
她甚至還動了修仙的念頭,若能拜到修仙界當弟子,不就可以隨意出入修仙界了麽?
可是,創世的神隻就是如此不公,凡界是其余界的生物都能隨意出入的地方,但生在凡界之人,卻是除了凡界,修仙界和妖界都無法踏足。
據說兩界河對岸便是妖界,有一座兩界橋可通行,但凡人卻根本看不見那坐橋,只有會法術的,打通了靈眼的修仙人士與妖才看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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