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關注著她手上的傷,鹿笙絲毫沒注意到祁枕書一向平靜如水的面上浮起的紅暈。
抓起衣架上的外衫,鹿笙套了鞋就匆匆出了門。
祁枕書看著那道嬌小的背影跑遠,不消片刻又步履匆匆地跑回來,手中拿著一個小瓷瓶。
把外衫隨意掛回去,鹿笙蹬了鞋又爬上床,把藥油倒在手心,快速揉搓生熱。
“幸虧沒有破皮,要不然都擦不了藥。”
鹿笙說著話,眼睛看向祁枕書,示意她把手伸過來。
祁枕書心底遲疑了一瞬,緩緩抬起自己的手。
手的距離有些遠,鹿笙索性往前挪了挪,跪坐在祁枕書腰側,握著她的手開始按揉起來。
少女半曲著身子,她的皮膚潔白光滑,因著剛剛的跑動而浮起點點粉色,烏黑的長發從肩頭滑落,披散在胸前。
黑白交接處,一抹淡淡的淺粉色落入祁枕書的眸中,而那嬌豔之下更是隱沒著玲瓏嬌俏的無邊春色。
呼吸驀地一滯,祁枕書閉起眼,深吸了一口氣。
“很疼嗎?”感覺到她的吸氣,鹿笙放輕了手上的動作,緊張地抬頭問道。
祁枕書抬起右手扶著自己額頭,合著眼搖了搖頭,澀然回道:“不疼。”
聽出了她的忍耐,鹿笙心中愧意更甚,不敢再有按揉的動作。
“要不然我給你吹吹吧。”
說罷,將祁枕書的手舉到自己唇邊,一下一下地吹起來。
輕柔的氣息掠過手上的皮膚,冰冰涼涼,猶如清風般拂散了傷口上的熱意,甚是舒適。
可下一瞬那清風又化作輕盈的潔羽,在手背上遊離,撩起陣陣酥酥麻麻的癢意。
一霎間,手臂上激起一層小疙瘩。
祁枕書脊背一僵,手掌不自覺地握緊,緊緊扣住鹿笙的手。
“還是很疼嗎?”鹿笙抬頭看她,眸中帶著一抹擔憂,懊惱地說道,“你下次別幫我擋著……”
這張臉祁枕書看過千萬次,但這會看來,卻覺得大為不同。
祁枕書不禁仔細打量起她來。
細碎的額發散落在額間,她的睫毛長而卷翹,鼻尖秀氣又挺拔,如水洗般的雙眸明澈乾淨,星點的火光落入其中,更是熠熠生輝。
眼前的姑娘太過俏麗靈動,讓她竟有一種宛如初見的驚豔。
“祁枕書?”
久久等不到她的回應,鹿笙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祁枕書收了神思,斂下眸中的波瀾,垂著眼皮道:“不疼了。”
她緩緩收回手,拉過一旁的被子蓋在身上,聲音一如既往地平靜道:“時辰不早了,還是早些歇息吧。”
“哦,好。”鹿笙也扯了自己的被子,側過身躺下。
不多時,床頭的油燈被祁枕書吹滅,屋內陷入昏暗。
一室靜謐無聲。
膽子被黑夜放大,鹿笙猶豫了一下,翻轉過身對著祁枕書,輕聲喚道:“祁枕書。”
祁枕書仰面而臥,雙手交疊在腹間。
聽到她的聲音,微側過頭看向她,輕聲道:“怎麽了?”
鹿笙枕著一隻手,盡量放平自己的聲音,很是隨意地問道:“你覺得長寧郡主如何?”
“長寧郡主?”
祁枕書甚是疑惑,不知鹿笙為何在這時候突然提起她。
“嗯。”鹿笙輕輕應了一句。
“不甚了解。”祁枕書轉過頭,合上眼淡淡說道。
“哦。”
鹿笙見態度她如此冷淡,全然沒有半點對長寧郡主另眼相看,心裡偷偷一樂,滿意地轉過身準備睡去。
可還未等她閉眼,身後響起祁枕書微涼的聲音,“你為何問起她?”
“啊?”鹿笙愣了愣,又轉身對她說道,“就是突然想到了。”
祁枕此時已經也已側過頭,一雙深沉的黑眸正對著她。
“怎麽了?”鹿笙莫名心慌,有些不自在地問道。
屋內的光線太過昏暗,鹿笙看不真切,卻還是隱約覺得祁枕書的眼神暗了一些。
鹿笙越發緊張,心想祁枕書該不會是猜出了自己試探的心思。
應該不會吧?
祁枕書應該沒有聰明到,猜出自己腦子抽風,下午看到倆人那一眼,就覺得倆人莫名格外相配這事吧?然後在這裡拐彎抹角試探的她這件事吧?
看著祁枕書這人好像對感情也挺遲鈍的,應該猜不到的吧?
過了好一會,鹿笙心臟咚咚咚地直跳,正想著找個什麽合理的理由解釋兩句,就聽到祁枕書輕輕應了一聲。
“嗯。”
她側過身,繼續回到仰臥的姿勢,閉上眼睡覺。
躁動的心落回原位,鹿笙悄悄舒了一口氣,正要再次轉過身,隻耳邊再一次響起祁枕書的聲音。
“鹿笙。”
鹿笙身子一頓,緩緩回過頭,有些磕巴地問道:“怎、怎麽了?”
“鹿笙,我們是結了婚契的妻妻。”
祁枕書吐字清晰,每個字都說得低沉有力,鄭重又帶著隱形的威壓。
翌日。
申時剛過,苗方喜氣洋洋地一路飛奔回驛館。
“抓到了,抓到了!”苗方跑得滿頭大汗,一把抓起嚴華手中的杯子,一飲而盡,暢快地說道。
嚴華無奈地白了他一眼,但還是提起桌上的茶壺,又給他把茶水添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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