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枕書見到她,先是一怔,接著把目光落到她手中的卷心菜上,面上露出一股欲言又止的莫名神色。
被祁枕書這麽看著,鹿笙有一種到別人家菜地偷菜被抓的錯覺,忙扯開話題:“糖糖怎麽樣了?退燒了嗎?醒了沒?”
壓下心底的疑惑,祁枕書點了點頭,說道:“醒了,已經不發燒了。”
鹿笙炒好菜,祁枕書也抱著孩子走了進來。
糖糖雖然退了燒,但整個人還是蔫蔫的,也沒什麽食欲,隻喝了兩口粥就說不要吃了。
祁枕書有些著急,抱著她哄了好一會,可小家夥隻拽著她的衣服,將小臉埋在她的手臂下不願意再吃。
鹿笙想了想,起身去糖罐子裡找了一小塊紅糖,放到粥裡。
糖塊遇到熱粥,化成紅色的湯汁,散發出甘甜的清香。
將湯糖汁和均勻,鹿笙拿著小杓自己喝了一口,眯著眼睛滿足道:“呀,這個粥甜甜的好好喝誒!”
她的表情和語調格外誇張,好像手裡捧的就是天下第一好喝的粥。
這幅樣子對大人來說或許有些奇怪,但是卻能精準地引起孩童的注意。
糖糖從祁枕書的臂彎裡露出一雙眼,滿是好奇地看著她。
鹿笙盛了一小杓,裝模作樣地準備吃第二口,杓子遞到嘴邊,突然停了下來,看著糖糖,笑眯眯道:“小寶貝也想吃嗎?”
聽到鹿笙叫她小寶貝,小家夥眼睛睜得圓圓的,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鹿笙笑意盈盈地把杓子遞過去,“這個粥超好吃哦,寶貝要不要嘗嘗?”
糖糖怯怯地吃了一小口,嘗出甜味後眼睛閃了閃,把杓子裡的粥一口喝下。
“真乖。”鹿笙又盛了一杓遞了過去,“寶寶要吃飽飽,病才會好得快哦~”
就這樣,糖糖小朋友在鹿笙一句句寶貝好乖和寶寶真棒的誇獎聲中喝完了一整碗甜粥。
將空碗放到桌上,鹿笙衝著祁枕書笑著眨了眨眼睛。
靈動的雙眼明亮又清澈,往日裡的不屑與厭惡再也尋不到半點痕跡,怪異的情緒在心底蔓延。
祁枕書掩下怪異的感覺,舒展著眉說道:“謝謝。”
察覺到她態度的松動,鹿笙笑了笑,小聲道:“應該的。”
吃過飯,鹿笙給糖糖煎好藥之後去了鹿裡正家裡。
鹿裡正正在院裡掰包谷,眼神在她的衣裳上停了一下,“來了?”
鹿笙隨手拿了一個板凳,一起掰了起來,“嗯,姑婆吃過了?”
“嗯。”鹿裡正手裡的動作不停,瞥了她一眼,“難得能在辰時看到你。”
原主好吃懶做,就是個不睡到日曬三竿不起床的貨。
“姑婆~”鹿笙學著原主的樣子撒嬌,“昨天與你說過了,往後定會與阿書好好過日子,自然要起的早一些。”
原主嬌蠻任性,渣得毫無底線,除了鹿華誠這個親爹寵溺,另一個原因就是鹿裡正這個姑婆的縱容。
至於其中原因,那便是鹿笙的長相與鹿裡正的親哥哥格外像,鹿裡正對鹿笙的喜愛甚至超過自己的孫輩。
昨天發生那樣的事,鹿裡正覺得往後是不能再慣著鹿笙了,不理會鹿笙的撒嬌,板著臉:“說得倒是好聽,你如今可是膽子大敢賣房!”
“是不是過幾日還要賣妻賣女!”鹿裡正將手中的玉米棒子重重扔在地上,厲聲喝道。
鹿笙眉角抽了抽,心想要不是她來了,還真印證了鹿裡正這話。
“怎麽?你還真有這想法?!”
鹿裡正看鹿笙低著頭,以為她是心虛,火氣隻竄腦頂,一把就拉著她的耳朵,抓起掃把就往她身上招呼。
“你個混帳,真是無法無天了!誠哥兒那麽好的漢子,怎麽生了你這麽個敗家玩意!”
“沒、沒、沒,姑婆快松手,耳、耳朵要掉了。”
鹿笙一邊揉著耳朵,一邊跳著躲開接踵而至的掃把杆。
“沒有最好!”
鹿裡正松開手,拿著掃把指著鹿笙,瞪著眼威脅道:“你要是敢做那喪良心的事,我就讓阿敏直接把你綁了扔進天牢。”
鹿華敏是鹿裡正的小女兒,九年前通過科舉入仕,如今在大理寺任職,原主最怕的就是這個小姑姑。
“不敢不敢。”
鹿笙連連擺手,見鹿裡正依舊不停手,趕忙舉著三個手指發誓:“我保證,有一天就是賣了自己,也不會賣她們,要是我鹿笙有賣妻賣女的心思,就讓我時候下十八……”
到底還是心疼這個外甥孫女,鹿裡正一掃把打斷她的話,露出點好顏色,白了她一眼,嗔道:“少在這給我胡說八道!”
鹿笙揉著腿,笑著道:“我這不是為了您相信我嘛,再說說到做到,不破誓又有什麽關系。”
“再信你一回。”
鹿裡正斜睨著她,轉而重重歎了一口氣,語氣嚴肅道,“枕書那孩子是個好樣的,等來年會試,定能榜上有名,笙兒,你可莫要犯糊塗啊!”
涼國的科考制度與鹿笙原世界的古代差不多,每三年一次,按照次序,分別是過童試取得秀才,過鄉試為舉人、過會試成進士、最後參加殿試的順利通過者可出仕為官。
“如今誠哥兒去了,她便是你往後的依靠,你且安安穩穩過日子,等熬過了這兩年,往後定有的是好日子,可不能再如往常那般任性,你可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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