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笙愣了一下,抬眼看向手的主人。
“我來吧。”祁枕書神色如常,又看了一眼她手裡的鐮刀和果子,“手裡的東西也放背簍裡吧。”
“哦,好的。”鹿笙微微一怔,隨後心間浮起絲絲暖意。
她淺笑著把鐮刀和果子一起放進背簍,柔聲道:“謝謝~”
祁枕書輕輕地看了她一眼,想說無事,又覺得不妥。
如今家裡的事本就是鹿笙做的多,她只是幫著背了一筐草藥,並沒有要受她道謝的道理。
祁枕書想了想要如何回話比較妥當,可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得默聲拉著背簍的繩子,背到了背上。
兩人一道下山,鹿笙落後了半步,偷偷地去瞧祁枕書。
祁枕書一身灰邊白色圓領襴衫,如絹的青絲半束半披散在肩頭。
山風輕拂而過,衣袂翩飛發絲輕揚,襯得整個人更加風姿清逸。
落日余暉披灑在她的身上,勾略出一道完美的光暈剪影,再配上身後滿是草藥的竹簍,就仿若從精美畫卷中采藥的仙子。
鹿笙看得愣神。
人長得好看,連背個破竹簍都帶著仙氣。
“你明日……”
祁枕書轉過頭,正對上那一雙直愣愣的眼眸,不禁疑惑問道:“怎麽了?可是身上沾了東西?”
她說著就低頭去察看起自己的衣裳,細細看過卻並沒發現有任何不妥帖的地方。
“咳,沒、沒有。”鹿笙輕咳一聲,快速掩下心頭的慌亂,指著遠處的紅日,掩飾道,“那邊的景色太美了,我一時看得愣神。”
落日熔金霞光萬丈,映紅了天邊的流雲,天地交界處紅藍之色交相輝映,雲隨風動,光影流轉變換,色彩斑斕。
景色美不勝收,讓人忍不住駐足觀賞。
二人就這樣靜靜站在一處,一起看向遠方,任由時間在指尖溜走。
“姐姐,我還要~”
一道嬌俏又語調怪異的聲音響起,打破了這一份美好的寧靜。
鹿笙把果子放在了背簍裡,羽翎不敢自己飛過去拿,只能叫喚著讓鹿笙拿給它。
鹿笙收回視線,從背簍裡拿了兩顆出來,刮掉毛刺後遞了一顆給它,笑著調侃:“吃這麽多,小心變成一隻小肥鳥。”
羽翎抓過果子,扇著翅膀不服氣地叫嚷道:“不肥不肥。”
“你看這肚子圓的,還好意思說自己不肥。”鹿笙戳著她的肚子,笑道。
“姐姐壞~”羽翎憤憤叫道。
它伸著脖子要去啄著她的指尖,只是下一秒,余光掃見某人冰涼的眼神。
羽翎停了動作,轉過身子蹲站在鹿笙肩膀上,老老實實地啃著果子。
鹿笙以為這小心眼的鳥又生悶氣了,抬手想要擼兩下它的羽毛哄一哄。
“鹿笙。”
“嗯?”鹿笙收回手看向祁枕書。
“你明日還要上山割草藥嗎?”祁枕書似是無意地問道。
“要的。”鹿笙點點頭,說道,“趁著天還不算冷,在草藥敗落前,多割些做成酒曲備著。”
“明日我與你一起吧。”祁枕書說道。
祁枕書看過她做酒曲,大概能算出她如果想備足夠的酒曲過冬,最起碼要割上半個月的草藥。
“不用不用,你安心溫書就是。”鹿笙笑著回她。
既然知曉了祁枕書的理想抱負,鹿笙自然不想讓這些瑣碎的雜事耽誤她的時間。
鹿笙擺擺手,把手中另一顆刮好刺的果子遞給羽翎,小氣鳥擰著小屁股轉了過來,她笑著擼了一下鳥頭。
“明日我叫齊南跟我一起來。”
“好。”
即便能理解為何鹿笙會叫齊南而不是邀她一起,祁枕書依舊心裡驀然一沉,不過她面上不顯,說完便轉過身往下走。
“快些下山吧,莫要讓大姐他們久等。”
“嗯。”鹿笙跟在她身後,想了想又說道:“我覺得齊南人不錯,你說我將酒曲的製作方法交給她,你覺得如何?”
比起蒸餾的方法,酒曲才算得上是真正的酒方。
製作酒曲的草藥有八種,每一種草藥的比例都極有考究,任何一種草藥的劑量多了或是少了,對酒曲最後的風味和出酒率都會有影響。
所以只要不是親自教學,別人想偷學也未必能偷得明白。
經過半個多月的相處,鹿笙發現齊南這人看著靦腆,但人機靈又勤快,手還特別巧,只要鹿笙說給她聽的工具,就算沒有圖也都能做出來。
往後酒坊製酒量只會越來越大,需要專門的人來做酒曲才能供應的上,鹿笙覺得齊南性子溫良,對酒坊的事也很上心,就想著將製曲這個件事交給她。
酒曲的配方都是每家酒坊不願外傳的秘密,一般都是家中代代相傳,並不會教給外人。
因此聽到鹿笙願意將酒曲的配方教給齊南,祁枕書還是很驚訝的,但想到鹿笙這些天做的事,她又覺得並不意外,她隱約已經能猜到鹿笙的想法與打算。
等鋪子開張,她們還要住到縣裡,製作酒曲也確實沒有那麽方便。
而且她覺得,就算酒曲的配方真的外傳,鹿笙也還是會想出旁的製酒方式,釀造出不同的新酒來。
“齊南為人可靠,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祁枕書說完後又提醒道,“不過,你還是先與大伯商量之後再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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