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腳步聲,她頭也不抬地:“餐點送過去了嗎?”
沐汐清站定在餐廳的透明玻璃門邊,正要說話,就見女人放下紙巾,直直地“望”過來,音色比上一句軟了很多:“醒了?”
“昨晚沒睡好嗎?”段尋霜問。
全然猜到了來的人。
沐汐清怔愣片刻,確定對方是在跟她說話:“醒了,”她回答完前一句問話,接著回答後面那句,“昨晚睡得很好。”
段尋霜頓了下,提醒:“早點要涼了。”
沐汐清聽出她的好意,上前坐到與她想隔一個位置的座位,雙手接過後幾秒進入的王媽端著的餐點,道謝:“謝謝,麻煩了。”
王媽笑:“不麻煩,沐小姐先吃,有什麽事叫我就好。”
沐汐清點頭應“好”。
王媽離開後,偌大的餐廳內,只剩下她和段尋霜兩人。她拿過一枚白煮蛋,剝開土黃色的外殼。
“合胃口嗎?”段尋霜問。
沐汐清回:“合胃口的,段總。”
後面的稱呼似乎輕輕刺撓了下女人,段尋霜握著玻璃杯,抿了口裡面的豆漿:“好。”
話語掉落在地,一時間安靜無比,隻余下玻璃杯與餐桌相碰的聲響。
沐汐清胃口不大,一枚雞蛋,一杯豆漿,已經是她接納的早餐范圍。見段尋霜在喝豆漿,她也雙手捧住玻璃杯。
沐汐清不適應這樣的氛圍,詢問疑惑的同時挑起話題:“段總怎麽知道是我?”
從段尋霜的第一句可猜,她的潛意識反應來人是王媽,可後面緊跟著的那句話,直接點出了來人是她。
中途她不曾說過一句話。
段尋霜抽紙巾擦拭嘴角:“王媽的腳步沉一些,小寧的較為輕快,而你,應該是怕打擾到我,會特別注意腳步的輕緩,有意遮擋走路的聲音。”
沐汐清被說中:“段總耳力很好。”
段尋霜不以為意:“看不見的人,聽覺總是會好些。”
她無奈地笑了下:“我昨天好像和你說過。”
沐汐清依稀記得。
吃完早餐後,沐汐清扶著段尋霜回臥室,站在電梯內,她關心:“段寧不吃早飯嗎?我去給她送點?”
“不用,現在是暑假時間,她一般九點多才會醒。 ”段尋霜。
沐汐清了然:“大學生?”
段尋霜:“大二了。”
沐汐清“嗯”了聲,沒再多問。
她把段尋霜送回臥室,望著那條純白色的綢緞,猶豫了會:“段總,需要我幫您替換綢緞,重新上藥嗎?”
段尋霜沒意見:“跟昨天一樣,綢緞,膏藥都在原處。”
沐汐清尋著昨日的記憶將藥膏抹在新綢緞上,她雙手護著綢緞,走到女人身邊:“段總,您能拿一下嗎?我先把你眼睛上的這條取下來。”
段尋霜抬起雙手。
沐汐清緩而慢地放在女人攤開的雙手,視線不經意停留在她指骨分明的手上。女人穿著的是居家長裙,柔順的面料聽話的垂落而下。
手腕上的青色血管明顯,沐汐清看見的第一反應是:
這人打針,抽血一定很方便,血管太好找了。
她直起身,繞到段尋霜身後,捏著綢緞的兩端,向外同時拉動。輕的可以忽略不計的綢緞在女人白皙精致的面容掃過。
蒙面的畫卷,露出真容。
“段總,好了。”從女人那接過綢緞,沐汐清將其覆蓋在女人的雙目上,系好。
段尋霜後背靠在椅背上,挺直的腰身松垮了些,是放松的姿態,她偏了偏頭:“越發熟練了。”
沐汐清:“不是很難學的事。”
段尋霜紅唇微彎,她下巴抬起:“不用那麽拘束,站著不累嗎?”
沐汐清想找個借口離開段尋霜臥室,在密閉空間獨處時,她總是在無意中想到外面傳言的各種有關女人的事跡。
她剛將用過的綢緞扔入垃圾桶時,裡面那條繩子還在。
她偷偷確認了下,只是尋常的,用來系小東西的軟繩。
心放了下來。
聽女人的意思,是想聊些什麽,她順從地坐到女人對面的沙發。
“在這會覺得無聊嗎?”段尋霜單手撐著下巴,態度散漫中透著久居高位的倨傲,偏偏她的音調又柔和的不行,如墜幻夢。
沐汐清思索,挑了個不會出錯的答案:“剛來,還有很多東西未曾觸及到,暫時不會覺得無聊。”
段尋霜挑眉,綢緞隨之向上移動了些。
不明顯,難以察覺。
“暫時。”她極為擅長抓字眼,有意地,“暫時是多久?”
一天,一個月,還是半年……
沐汐清頭皮發麻:“沒有經歷過,我可能無法回答您的問題。”
段尋霜不為難她。
她沉默片刻,問:“段家提出和沐家聯姻,是你願意過來的嗎?”
她抵在腮幫的指重了幾分。
沐汐清沒想到她會這麽直白的問,話語哽了下:“是我自願的。”
被動自願,也是自願的一種。
“好,我知道了。”段尋霜笑了。
放置於桌面的平板發出消息提示音,沐汐清順著看過去,她還沒明白女人剛才那句“知道了”是什麽意思。
段尋霜:“有點公務要忙。”
沐汐清了然,她起身:“不打擾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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