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顯然早就聽見鍾楚起床的動靜,見到她並不意外,將手裡的盤子放到餐桌上,“我剛準備叫你,你起得正好。時間還來得及,吃完早餐再去公司。”
鍾楚瞥了眼廚房方向,毫不客氣坐下,含怒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些:“這會兒正是早高峰,堵車堵得厲害,怎麽可能來得及?”
安雁清瞥了眼她的面色,拉開椅子,跟著坐下,輕描淡寫道:“我知道有條近路,不會堵車。”
鍾楚認真思索一番,關於安雁清到底靠不靠譜的問題。
想到她從小到大做事有條不紊,沉穩可靠,似乎沒有出現大錯漏的時候,這才稍稍安心。
早飯十分簡單,只有尋常的煎蛋和吐司。賣相不好不壞,表面稍微出現一點焦糊,金黃中夾了些不明顯的褐色,看著不太美觀,卻不影響味道。
鍾楚一邊吃,一邊忍不住往安雁清方才出來的廚房方向看了眼,“你做的?”
雖然這一餐簡單方便,但安雁清會親自動手做飯這種事,還是令鍾大小姐百思不得其解。
在她印象中,安雁清應該跟她一樣,凡事習慣了有助理照顧。就算早飯不是親自為她買好送來,她的首選應該也是跟昨天一樣,直接找餐廳的外送,而不是浪費時間親手下廚。
安雁清進餐的動作有輕微停頓,視線落在盤中煎蛋上,神情稍不自然:“第一次做,做得不好。等我再練練。”
鍾楚忍不住笑了聲,睨她一眼,“還不錯,再接再厲。”
她總覺得,安雁清適應兩人之間的新身份,比她的適應速度來得更快。明明先前見她恨不得必懟兩句的人,現在竟然主動願意為她下廚。
這份變化與死對頭的關系聯系到一起,享受死對頭的悉心照顧,鍾大小姐心中的快樂勁兒可別提了。
安雁清對她的想法了如指掌,淡淡提醒一句,“收斂點,尾巴都快得意的翹到天上去了。”
鍾楚抬了抬下巴,矜傲道:“我開心,我樂意,你管我?”
說是這樣說的,吃完飯後,鍾楚還是主動收拾好兩人的碗筷。她一向嬌慣歸嬌慣,卻不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
雖然也就是將這些東西扔進洗碗機的過程,跟做飯相比,完全算不上麻煩。兩人分工合作,勉強算得上是默契融洽。
安雁清的行事一如既往穩妥,更沒有掉鏈子。短短半個小時內,穩穩當當將她送到了公司樓下。
銀河傳媒背靠鍾家,鍾家也有涉足房地產行業。財大氣粗,自然不虛。市中心最繁華的地帶,一整棟樓都是銀河傳媒的辦公樓。
銀河傳媒總裁謝弘濟,是老爺子早年一手帶出的自己人,也是公司內為數不多知道兩人的妻妻關系的人。
他聽從老爺子明裡暗裡的囑咐,願意做個甩手掌櫃,讓安雁清接替自己本來的引領職責。給她們這對新鮮出爐的小妻妻,提供一個培養感情的獨立空間。
鍾楚自己從小耳濡目染,對公司的管理多少有些眉目。有老爺子提前打過招呼,再加上熟識公司情況的安雁清從旁輔助,在這兒待得還算如魚得水。
她剛來頭一日,主要先以了解公司情況為主,今天能給她做的事情不多。即便如此,等大量資料看下來聽下來,一天時間,也使得她頭暈目眩。
安雁清一直坐在鍾楚的辦公室沙發陪著她,除了偶爾替她解答疑問外,大部分時間,都在安靜看著手裡的劇本。
《完美情人》已經告一段落,她的下一部戲也該提上日程了。
鍾楚注意到她拿著的劇本,本來還惦記找她的資料,探查下安雁清的情況。結果一忙起來自顧不暇,將這事兒忘得一乾二淨。
等離開公司後,才倏忽想起此事。
安雁清儼然已經成了她的私人司機,鍾楚望著鏡子中安雁清柔和的側臉,想了片刻,反正這事兒不用著急,有的是時間讓她慢慢探尋,也就按捺住了探尋的心思。
兩人都在公司餐廳用過晚飯,這會兒也不需要專門找地方吃飯。
安雁清啟動車輛,溫聲道:“累了一天了,你可以先休息休息。”
鍾楚這次坐在副駕駛位置,聞言,打量了下安雁清的表情。
她陪了她一整天,頂替助理的全部職責,甚至比專業的秘書還要全能。只要鍾楚有問題問她,就沒有得不到答案的。
況且她的態度溫和,一天下來,無論鍾楚如何在繁雜如海的資料攻勢下,如何焦頭爛額,她卻沒有絲毫厭煩。
這種平靜從容的姿態,在很大程度上緩解了鍾楚內心的焦躁。
安雁清目視前方的道路,卻仿佛能夠感覺到她的注視和想法,淡淡道:“這才第一天,不要著急。”
鍾楚畢竟第一次接手公司,心裡確實沒底。但安雁清的大實話一出,瞬間感覺自己被她小覷了,本能反駁:“我才不著急!”
安雁清便笑了下,“行,我知道。”
她的眉眼溫和舒展,這個笑不是從前飽含挑釁意味的笑,很簡單純粹,含著淺淺的安撫意味。
如同一縷細小的泉流緩緩浸潤過鍾楚的心田,豐腴了乾涸的土地。
這次,鍾楚真真切切感受到,安雁清面對她時的退讓和縱容。
有兩人之間那些充滿火藥味的對抗作對比,安雁清在某些時候展現出來的體貼溫柔,因為反差過大,殺傷力便遠遠超乎了旁人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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