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嶼大半夜的跑到哨塔頂層去做什麽?
季葵星按滅了台燈,循著月光往哨塔走。
哨塔的樓梯間太黑,而且不知道是因為這圍牆內處決過太多人,季葵星總覺得背後陰森森的,還是忍不住開了燈。
不過她不想讓谷嶼發現,到達頂樓後就又關掉。
季葵星到了谷嶼在的房間,沒有進去,而是在牆邊蹲下來悄悄探頭朝裡看。
門虛掩著,不過谷嶼靠著牆角坐在朝外的窗邊,季葵星剛好能看全她的身影。
哨塔的房間很空,谷嶼隻拖了一張椅子來,食指輕輕在窗沿上敲。
沒有人類活動的夜晚靜得可怕,季葵星隻從門框探出一隻眼睛,小心翼翼地壓低自己的呼吸聲。
季葵星看不清谷嶼的表情,不過據她觀察,谷嶼這個動作一般是在想事情,應該沒有發現有人來。
時間就這樣靜止,季葵星的眼睛慢慢適應這樣的光線,自然賜予人類的夜視能力回來了。
季葵星很少見谷嶼露出這樣淡漠的表情,她微微側著頭,在透過玻璃窗戶看星空,面上和眼睛裡似乎也像太空一樣虛無。
她在她面前神情總是生動的,季葵星回想,或者這才是完完整整的她?
季葵星順著谷嶼的視線往窗外看,以她蹲著的視角其實比谷嶼看得更全面。現在的星星的確很亮,畢竟整個中湖的工業活動已經停擺將近半個月。
季葵星能認出的星星很有限,這個方向看不見北極星和北鬥,於是她就隻認識最耀眼的那顆啟明星了。它亮得像是太空的眼睛。
所以谷嶼就打算坐在這裡看一晚的星星嗎?
季葵星仰著脖子盯了會兒,然後渾身的不適就慢慢湧現。先是頸椎,然後是腿。蹲久了都要沒知覺了。
季葵星的額頭開始冒冷汗,要是站起來活動雙腿的話,肯定會發出聲音的。
不、不行了,腿好疼,被她發現就被她發現吧,谷嶼又不吃人。
季葵星把腿挪回來,轉身靠在牆上,坐下把腿伸直,終於呼出一口濁氣。
沒聽見動靜,谷嶼應該沒發現。季葵星捶了兩下大腿,扶著牆起身,準備回去了。
結果她一回頭,門框旁就杵著個漆黑的影子。
“啊!!!”
季葵星真的被嚇了一跳,一下蹦出去三米遠。
谷嶼是不是進化成幽靈了,走路老是沒聲音!!
“撲哧—”谷嶼沒繃住笑出聲。
“你!”季葵星心都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了,谷嶼居然還笑得出來!
“我怎麽了?”
谷嶼把窗戶擋住了,月光也透不進走廊,季葵星連她的五官也看不清,不過空氣裡都彌漫著她的愉悅。
季葵星哽住,半夜十一點蹲牆角偷窺人的行為真的很難解釋。
“我…我回去了。”季葵星理了理耳邊的頭髮轉身就走。
谷嶼終於出手,拉住她的手腕。
“十二點有寶瓶座流星雨。”
季葵星頓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想走是因為尷尬不想走是因為她真的想看流星雨。
不過她沒尷尬幾秒。因為她扯不過谷嶼是正常的,順著她的力氣進房間就好了。
谷嶼去給季葵星找了張椅子,兩個人對坐在窗前。
谷嶼先開口:“要喝點酒嗎?”
從櫃子裡找到兩瓶威士忌,估計是以前的守衛藏著解悶的。
季葵星酒量很差,她搖頭,“你很喜歡嗎?”
谷嶼從椅子邊的地上提起一個玻璃瓶,剛剛季葵星都沒注意到它。
“還行。”
谷嶼灌了一口下肚,又翹起二郎腿不說話了。
季葵星沒心情看星星了,她摳了摳指甲,“你……剛剛也一直在這裡?”
她嗯了一聲,酒精讓谷嶼的聲音有點變形。
季葵星又換了根手指摳:“下午呢?”
谷嶼把酒瓶放回腳邊,視線也從窗外移回來。
“葵星,我以為你現在隻想和我維持朋友關系。”
朋友間沒有必要報備行蹤。
季葵星也沒想到谷嶼直接挑明了。她真的很難看透她。
這樣的差距就很能讓她打退堂鼓,效果比斷尾計劃還好。
但是她已經在太多事情上退過了。小時候被人欺負了不反抗,中學當個班委管紀律喊不出聲,大學做了項目冤大頭也不爭。
可以屬於自己的東西,她的愛情,又要讓它溜掉嗎?
可是谷嶼要維護的決策,她真的接受不了啊,這也同樣觸及了她的底線。
“我……不是。”
“那我們是什麽關系呢?”谷嶼不知為何又講起笑話,“都是女人,親一下又怎麽了呢?”
她幽幽地,“我圍觀過我發小追她女朋友的全程。”
“大家都是女人,牽個手沒什麽吧?都是女人,擁抱一下很正常吧?都是女人,親一下也很正常吧?最後她們住在一起了,那也是再正常不過了呀。”
谷嶼說起這些渾話來,全然不像她剛剛那副冷漠的樣子。
季葵星突然想喝酒了,喝醉了就知道該怎麽回答她了。
“……”
谷嶼講完她朋友的愛情故事,拿起酒瓶再喝一口,又歎氣,“葵星,我不是要逼你,我知道為什麽的。”
說完她手肘撐上窗台,下巴搭在她自己手掌心,直勾勾盯著季葵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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