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沒注意到你,讓你等了那麽久怎會反倒怪罪你呢?快隨朕進屋吧。”柳珹笑著拉他進去。
莘觀南笑了笑,“陛下真貼心。”
——
風弦的信很快就送到柳珹面前,只有一句話。
“莫要自毀前程。”
看來堯夏還是有個聰明人,知道現在堯夏還是離不開大梁的庇護。
柳珹低聲喚道,“王伍。”
房梁上落下一個穿著黑衣的暗衛身影,“屬下在。”
“將信加急送往堯夏風嵐手上,告訴她,朕手中還有她親愛的阿姊,若是再有下次,絕不姑息。”
“是!”
——
莘澄騎著紅影站定在范河鎮前,饒是她征戰已有多年,還是被這樣的場景驚得說不出話來。
原本的黃色泥土被血染紅,延綿百裡,荒野兩側,屍體累累不絕,灰煙四起,鼻尖纏繞著令人作嘔的血氣發酵的迷瘴氣息。
赤地千裡,刀折白骨。
莘澄握緊了手中的長槍,身後是南疆僅剩的八萬士兵。
原本南疆大軍算上鎮守邊防的該有二十萬,晏鶯一失利就損了十二萬,這樣的爛攤子簡直讓人難以接手。
大梁倒是不缺人,只是晏鶯多番舉動皆是徒勞,甚至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拿去填了她無知的坑。
若是大動乾戈抓壯丁,怕是朝廷之上要討伐莘氏,這一接手簡直讓莘氏成了眾矢之的。
“將軍您來了!之前聽說陛下要讓您去北土,將士們都提不起戰意,好在綏滄那邊尚未得到消息,還以為將軍舊疾未愈,不知是您又回到了南疆。”左將蒲冉喜形於色,有了莘澄南疆可有救了,“現下南疆只有八萬大軍,但有將軍助陣,定能大破綏滄,一舉奪回澤長!”
莘澄勒馬回到軍營,“綏滄還有多久才會再次進攻?”
“據探子來報,最快也得十日之後。”蒲冉回答。
看來綏滄也耗了不少兵力,算上莘澄趕來南疆的日子,休整也有半月有余。
“范河與兩城相鄰,一是與堯夏接壤的燕城,二是有天塹庇護的姚州城,若是你會從哪裡進攻?”莘澄問她。
“屬下愚鈍,若是我帶兵,定會直撲姚州城,將軍說的天塹是一條長河,但大梁不善水戰,這條路會更有利於綏滄。”蒲冉道。
莘澄點點頭:“言之有理,燕城三方都有大山作屏障,地勢凶險,又有堯夏坐鎮,綏滄不敢輕易進攻。”
“但是……”莘澄話音一轉,“若是綏滄攻打燕城,燕城邊的堯夏戰敗後國力大損,策反堯夏,再後誅之,反倒將反抗的堯夏一網打盡,那可就麻煩了。”
“將軍是顧慮薑姝身後的那人?”
莘澄看向蒲冉,“你也看出來了?”
蒲冉道:“是,薑姝本是個庸才,之前種種策略皆是平庸,這次一鳴驚人讓大梁都吃了虧,定是有人背後相助。”
“若是薑姝策反堯夏,不論堯夏反不反,都是一條死路。”
莘澄的手下意識摩挲手腕上圈著的南紅手串。
第54章
風弦坐在案前,面前的燭燈搖搖晃晃,這一段路水流湍急,已是深夜她依舊毫無睡意。
虛浮在水上的感覺讓她很不好受。
風弦想起遠在南疆的風嵐,轉而又想到南疆的戰事。
顯然她也察覺到綏滄傳密信的舉動看似針對大梁,實則直指堯夏。
沒想到自己一番指點,竟讓綏滄發現了堯夏的漏洞,鑽了空子。
堯夏已然附屬大梁,若是綏滄公然對堯夏宣戰,想必大梁也不會坐視不管,明日去找柳珹說說吧。
只求坐在高位的風嵐不要自己亂了陣腳就好。
——
“依你的意思,是讓朕下令派出重兵去守燕城和堯夏?”柳珹勾了勾唇角,“朕已經沒了澤長,不能再失范河,若是綏滄直撲姚州城,姚州緊靠洪州,那朕精心經營的豈不毀於一旦?”
“綏滄尚無能力攻打大梁,定會吃掉身邊的小勢力再慢慢壯大,聖上若不早做打算,恐怕以後唇亡齒寒,大梁會損耗更多心思去與之抗衡。”風弦抬頭看向柳珹,鳳眸中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亮。
柳珹喜歡她的眼睛,但她更想將漂亮的眼睛私藏,“堯夏如何,關朕何事?現在朕沒找堯夏麻煩已經算好的,你還敢跟朕談什麽唇亡齒寒?”
風弦有些難以置信,“可是……當時合約上都寫了若是堯夏有難,大梁定會出手相助……”
“是啊,合約是這麽說的。”柳珹直認不諱,“但堯夏現在並無難,又有策反嫌疑在先,朕為何要費那心思?”
對大梁,等兩國耗損得差不多了再出手,坐收漁翁之利豈不更妙?
退一萬步說,堯夏若真不堪一擊滅於綏滄,風弦豈不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真劃算。
柳珹笑容不減,吩咐道,“憐谷,送少傅出去。”
風弦起身,拂袖頭也不回地走出主殿。
又是一晚無眠的夜。
風弦提筆,她腦中想了許多,堯夏境內水系多,善水戰,反觀綏滄和大梁次之,大梁害怕失守姚州城就是吃水戰不強的虧。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若是堯夏帶水兵神出鬼沒地沿流經堯夏綏滄兩國的豐清江繞到綏滄後方,與大梁在范河主動出擊結合,前後夾擊圍困綏滄大軍,定能將澤長一舉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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