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磨練意志手段,以後坐上皇位,無人能服。
“太女殿下年方八歲……”風弦剛開口,就被柳珹打斷。
“風弦,霄兒幾歲和你有什麽關系?你什麽時候那麽喜歡孩子了?啊?”柳珹將怒氣轉移到她身上,“上次也是因為薑毓將死你來向我求情,你不顧著自己老想著別人,你是不是有病!”
柳珹心中無名之火燒得愈加烈,氣得胸脯上下起伏。
風弦從未見過她情緒失控成這樣,等待一會她冷靜下來後道,“聖上是大國之君,這樣做實在失了氣度,你處罰薑毓不過是因為綏滄沒有遵守諾言,送過來質子,遷怒於她;”
“而柳霄之言,不過是因為你見滿朝文臣竟無一人能言,這唯一的主意卻是出自我之口才遷怒於她,至於我為她求情,不過是看在她好歹在我座下學琴,有些師生緣分罷了。”
柳珹眼中閃過錯愕,風弦說的是對的。
“按你這麽說,朕該是讓你去跪,不是霄兒?”
“內舉不避親,外舉不避仇,若為江山社稷謀福祉,又為何要跪?”風弦的話擲地有聲,柳珹坐在上面吐出長長一口濁氣。
良久,柳珹開口呢喃道,“風弦——風弦,你若是個平常人該有多好?”
若是個平常人,她會很高興與她結識,這般才能也能讓她的盛世大業更加輝煌。
可她是堯夏的質子!若放了她回去後當上堯夏王,必成大患。
“憐谷,送霄兒回去,明日朕親自去看她。”柳珹吩咐道。
“是。”
風弦見目的達成,便想退下,就見柳珹突然表情痛苦地捂住口鼻。
旁邊的憐谷見狀趕忙遞上痰盂。
風弦見她的手一直遮擋著腹部,心下明白了這滿屋的艾葉熏香並不是為了祛濕,而是為了安胎。
柳珹有喜了。
柳珹揮退憐谷,嫌棄地看著她端著穢物下去。
這個孩子來得真不是時候。
風弦並不想聲張,既然這般明顯但皇宮中仍未傳開消息,那就說明柳珹並不打算現在公開。
她現在沒必要觸碰柳珹的逆鱗。
“聖上身子欠佳,我先告退了。”風弦起身便要退下,卻被柳珹呵住。
“外面的雨這樣大,你衣衫都濕了不少,換身衣裳陪朕坐一坐吧。”柳珹發話,風弦沒有理由拒絕。
她換上柳珹準備的蘭竹繁紋的青藍色長衫,站在儀元殿中,如一根青翠向上的青竹,挺立窈窕。
柳珹有些羨慕地看著她,她身上有一種明媚勃發的生命力,這是她久坐高位沒有遇見過的。
“你這般聰明,自然知曉朕並不是身子欠佳,而是有了身孕。”柳珹淡淡開口,但言語間還是不自覺地帶著上位者的威嚴。
風弦不願意猜她話中到底有什麽深意,“聖上福澤深厚。”
“這是朕和鈺卿的孩子。”
風弦歎一口氣,所以是來這裡宣示主權嗎?自己根本不想參與到其中來!
“聖上與鈺卿福澤深厚。”風弦補充道。
柳珹見她沒有多大反應,確實對遊蘇沒有感情,但想起自從莘澄回到揚州接駕後,與她總是形影不離,她與莘澄的感情倒是深厚。
聽映月帶來的消息說,每次她與莘澄相見都是喜笑顏開,和平常根本不像是同一人。
柳珹從未見過風弦開懷笑過,她喜歡她清冷如謫仙的模樣,卻也想見識她沾染紅塵的嬌俏。
“你笑一個給朕看看?”柳珹走下高台。
風弦不知道她到底抽了什麽風,現在隻想奪門而出。
第43章
柳珹走到風弦跟前,風弦退無可退。
“聖上若想要看笑臉,去后宮何處都能看。”風弦斂下眼眸,借著眼角看外頭的雨。
依舊下得很大,自己的傘給了懷玉,來的路那樣遠,淋著雨回去得要大病一場吧……
柳珹看向她,最近朝堂之上關於風弦的說法越來越多了,更多的都是讚歎她的琴技之高,不該以質子身份屈居於皇宮之中,應該配享更高的身份,以示禮樂之重。
真可惡,她珍藏在暗室的珍珠還是遺漏出無法遮掩的光芒。
“罷了,雨還是下得這樣大,你陪朕下會棋吧。”柳珹走到內室,坐在軟榻上。
示意風弦快跟上坐在她對面。
風弦看著黑白分明的棋子落在棋盤上,那是一副殘局。
白子佔優勢,但柳珹卻坐在了黑子的那一方。
“黑子先行,聖上請。”風弦的棋藝都是伯琴閑余時教授,並不精湛。
柳珹不緊不慢地落下一子,氣定神閑的樣子讓人感覺勝券在握。
風弦舉棋,就算白子佔優勢,也有些猶豫,“聖上只是簡單下棋吧?”
柳珹笑了笑,“對,你不要太緊張,朕只是想在這無法出行的雨中找點樂子,不過你若能贏,朕大大有賞。”
風弦仔細看了看,靠近柳珹那一側的落點勝算更大。
柳珹見她微微側身,露出一個得逞的微笑。
只見她又利落地下好一子,風弦甚至都沒來得及從棋簍中拿好白子,就又輪到她了。
風弦嘗試著在其他地方落子,無一例外地被堵死,牽製。
反觀靠近柳珹的那一塊,是最容易最快速贏得棋局的關鍵。
窗外雨聲落在芭蕉葉上滴答作響,屋簷落雨淅淅瀝瀝寒風呼嘯,屋內龍涎沉香和熏艾草的炭盆惹得人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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