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晚,柳知霜枯坐在病房裡的病床上,紀虞守在她身邊,溫流光則不知躲到哪裡去了。
紀虞抱怨道:“小溫總也是,天都黑了,怎麽還不來看你?”
“是我不讓她來的,”柳知霜閉著雙眼,沉沉道,“我不想看見她。”
“啊?”紀虞吃驚不已。
柳知霜在過去的五年是如何思念溫流光的,她親眼所見。
她敢打包票,知霜對小溫總絕對是情深義重。
兩人重逢後,知霜更是不顧儀態恨不得把小溫總綁在身邊。
怎麽才過去不久,知霜連見都不想見小溫總了呢?
紀虞小心翼翼試探問道:“小溫總惹你生氣了嗎?”
柳知霜睜開眼,眸底暗潮洶湧,情緒複雜得難以辨明。
良久,她終於說了一句話:“她胖了。”
“啊?”紀虞被這莫名其妙的話驚到了。
胖了?什麽意思?
好還是不好?
“這五年,我過的什麽日子?食不下咽,睡不成眠。可溫流光呢,臉都圓了一圈。”柳知霜平淡如水道。
紀虞:“……”
雖然這足夠讓柳知霜生氣,但並不是她此時鬱結於心的原因。
說出來只不過是因為前世今生太過離奇,又不想讓溫流光雙重人格的事讓別人知道,隻好隨意找了個借口。
柳知霜翻身,把自己埋在被子裡,悶悶道:“紀虞姐,你不用守著我了,去休息吧。”
紀虞聞言,歎氣離開了。
一出門,正好撞上躲在角落裡望穿秋水的溫流光。
“小溫總?”紀虞剛想打招呼,卻被溫流光迅速拉走了。
“噓——”溫流光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生怕吵到裡面的柳知霜,“小聲點。”
紀虞點頭,用氣聲和溫流光交流:“你和知霜吵架了嗎?”
溫流光猶豫一瞬,索性承認了:“我犯錯了。”
副人格犯的錯,也是她的錯,而且罪無可恕。
紀虞拍拍她的肩,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快去道歉啊!你和她都分開五年了,怎麽還不珍惜在一起的日子呢?”
溫流光囁嚅道:“知霜說,不想見我。”
“她說不想,你就當真了?不會主動去嗎?”
“我們不是小打小鬧。”溫流光苦惱,可又不知怎麽說清楚。
紀虞想讓她們和好,於是告訴溫流光道:”剛剛知霜和我說,你胖了。這五年,知霜瘦了多少?弱不禁風了都!你呢?不怪她心理不平衡。”
胖了?
溫流光一愣,條件反射摸摸自己的臉頰,手感確實比以前圓潤一些。
“她嫌棄我胖了?”溫流光喃喃自語。
因為沒錢,又只能窩在醫院,她天天吃的是食堂高油高糖高脂肪的三高套餐,再加上長期用藥的激素作用,臉頰確實比五年前圓潤不少,曾經的小麵包腹肌也退化成完整的一塊了。
可這是成年女子合理的體重啊,BIM數值正常,她個子高,又沒贅肉,和胖完全不搭邊。
她轉念一想,知霜在以瘦為美的娛樂圈混了那麽久,審美被同化了也說不定。
“我去減肥。”溫流光一咬牙決定了。
知霜可能不喜歡她的任何因素,她都要排除。
說完,溫流光頭也不回轉身走了,準備找院長借錢買營養餐。
該說不說,五年打工人生涯把溫流光富二代性子全磨沒了。
誰能想到,堂堂溫氏二千金,買份沙拉都要找老板借錢呢?
明明她媽,她姐,甚至她女朋友,只要她一張嘴,卡就能隨便刷。
她偏偏不,非要找壓榨她的資本家借錢。
你說,她五年淒慘人生,兜裡沒一分錢,活該不活該?
……
第二天清晨,溫流光正苦哈哈地在自己辦公室內吃著酸奶麥片,兩道旋風般的身影已然衝了進來。
她看都沒看清,條件反射以為是恐怖分子襲擊,忙不迭往桌子底下鑽。
突然,兩道泣血般的呼喊讓她停止了動作,僵在原地。
“二寶!”
“老二!”
溫太太和溫逐光眼含熱淚,站在那深情凝視著她。
兩個人都是風塵仆仆的模樣,可望向她的眼裡,驚喜、激動、興奮、不知所措、失而復得……
溫流光眼眶一酸,顫抖聲音道:“媽,老一……”
話沒說完,溫太太猛地撲過來把她的二寶緊緊摟在懷裡,扯著嗓子聲淚俱下嚎開了:“媽的二寶誒——媽可憐的二寶——你怎麽這麽命苦呀!”
溫流光一口氣卡在那差點沒當場去世。
溫太太嚎完這一句,把溫流光的腦袋扒拉起來,捧著她家二寶的小臉蛋細細打量,滿眼心疼,眼淚直流:“你在外面過的是什麽苦日子誒,受委屈了啊我寶,都瘦,瘦——倒是沒瘦啊。”
溫太太擦了擦眼睛,用遠遠未到昏花的老眼使勁瞅,再用手掐了掐二寶的臉頰肉,又掂量了幾下,訕訕笑道:“呵呵,沒瘦,沒瘦好。”
“媽!”溫流光嗔怪道。
有必要嗎?
她現在是胖了,但隻胖了臉好嗎?
早幾年過來,準能看見她食不下咽,形銷骨立的骷髏模樣。
溫流光氣鼓鼓地鼓著臉頰,猝不及防又被自家雙生姐姐摟進懷裡,再次嚎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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