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流光卻誤以為她疼,湊過去給她的手掌呼呼吹氣。
柳知霜連忙伸出左手食指,嫌棄地點在溫流光額頭上,把她往後推,隻覺糟心得很,歎氣道:“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你有時,太直白了。”
雖然很想直接說油膩肉麻,但話到嘴邊,還是改成了殺傷力更小的直白。
溫流光愣了一下,開始認真自省。
柳知霜揉揉眉心,盯著那張白淨秀美的臉欲言又止:“我是指語言。”
“看著心疼”這種話,太肉麻了。
柳知霜低下頭,不經意對上了護士揶揄的眼神,俏臉一紅,強行解釋:“我知道你在加拿大待久了,習慣國外表達情緒的方式,但是國內表達情緒的方式和國外不同,我這麽說,你懂嗎?”
中國人含蓄,外國人奔放。
說清楚溫流光在國外待久了,護士小姐就不會誤會了吧。
溫流光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我的言行太西化了,要符合國內習慣才行,是吧?”
柳知霜松了口氣,點點頭:“是的。”
溫流光頓覺茅塞頓開,原來知霜喜歡這口。
她沉思片刻,用詠歎調道:“哦,知霜,我親愛的朋友!天哪,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你受傷了?真是糟糕透了,你的不幸就像蘋果裡的蛀蟲,壞掉的馬蹄釘,腐爛的火雞肉。願上帝保佑你,還有什麽比受傷更讓人難過的呢?”
柳知霜看著她,眼神看不出明顯的情緒。
但溫流光感覺到了砭骨的殺氣。
沉默五秒鍾後,溫流光啪嘰一聲跪下了:“我錯了。”
還有什麽比受傷更讓人難過的呢?
溫流光現在就比受傷更難過了呢。
第12章
那抑揚頓挫的語調,那一歎三詠的情緒,那土撥鼠一般愚蠢的話語。
柳知霜冷笑,後槽牙逐漸咬緊:“起來。”
溫流光彈射起身,烏黑鋥亮的眼睛滴溜溜地轉,機靈中莫名帶些傻氣。
她求生欲拉滿,衝柳知霜笑得討好:“知霜,我都是按你說的做的。”
柳知霜一股氣梗在胸口,想發又發不出來,只能無奈扶額。
西化的情緒表達+符合國內習慣譯製腔
就不該對這家夥的腦回路抱有信心。
“算了,你繼續油膩吧。”柳知霜扭過頭,隨意揮揮手,放棄了掙扎。
再改下去,只怕溫流光會氣死她。
“好嘞。”溫流光應得爽快,絲毫沒有被打擊到,“不過知霜,我覺得你扇姚靜嫻巴掌做得不對。”
“什麽?”柳知霜眯了眯黑眸,這家夥要敢站在姚靜嫻那一邊,她絕對翻臉不認人。
“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事,不能做啊。”溫流光看見知霜受傷,心都扯著疼,明明醫學生的手最穩,但她的手卻止不住發抖,所以才沒親手為知霜處理傷口。
“姚靜嫻傷的是臉,我傷的不過是手掌,算起來,我不虧。”柳知霜舉起被綁帶包住的右手,幽幽道。
“不虧?”溫流光瞪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她的臉怎麽能和你的手相提並論呢?”
如果沒有及時把姚靜嫻推開,碎瓷片割到知霜的手筋,知霜的手就廢了,再也使不上力氣,是影響一輩子的大事。
而姚靜嫻的臉,以醫學生的眼光看,那麽淺的一道口子,再加上現代醫學出神入化的美容技術,幾乎不會留疤。
溫流光更急了,她發覺柳知霜根本沒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以醫學生的身份,苦口婆心講了一大堆道理。
柳知霜不堪其擾,直接轉身走了。
“知霜,你去哪啊?”身後的人搖著尾巴自動黏了上來。
“宿舍。”現在右手傷了,明天還有第三輪試鏡,自然要好好休息。
“那我去買晚餐,然後帶到你宿舍好不好?”
“隨你。”
……
“所以,這就是你在我們宿舍待到了晚上十點的原因?”唐寶眉毛抽搐,一臉懷疑問道。
溫流光乖乖坐在椅子上,瑟縮地點點頭。
唐寶長歎一口氣,她下午忙別的事,沒在宿舍,現在剛回宿舍,一進門就看見知霜和熟悉的毛絨絨小卷毛在一起,她就知道不妙。
溫流光這小子,真是八百個心眼子。
“你們吃得是滿漢全席嗎?吃到了十點鍾?”唐寶掃了眼泰然自若的柳知霜,又盯著眼神清澈的溫流光,心裡倍感無語。
“差不多吧。”柳知霜有些不好意思回道。
溫流光有輕微的選擇困難症,再加上思及柳知霜受傷,需要多補補,乾脆把人家飯店裡所有的補菜都點了一遍。飯店怕她一個人拿不了那麽多菜,還額外贈送了一個保溫箱。
當下午溫流光背著快有她高的保溫箱敲開宿舍門的時候,柳知霜還以為外賣業務已經深入到女大學生宿舍走廊了。
唐寶的視線也落在了宿舍裡那個巨大的保溫箱上,更加無語了:“溫流光,虧得你背了這麽大的保溫箱,還能進宿舍大門。”
她們這棟宿舍的大門需要刷本棟學生的校園卡才能進,再加上宿管阿姨管得嚴,幾乎沒有外人能進。
溫流光老實道:“有幾個女生,看見了我就問我,是不是來找知霜的,我說是,她們就帶我進了門,然後告訴我知霜的宿舍,我才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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