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紅傘傘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躺板板埋山山,親朋都來吃飯飯。”
溫流光躺在三輪車後座特意為她鋪的墊子上,蓋著一床小被子,目光僵直,嘴裡不斷呢喃著剛剛醫生教她的歌謠。
每一年都有因誤食毒蘑菇而出現幻覺的人,所以醫生救治這樣的病人早已輕車熟路,甚至在看見溫流光這種誤以為自己是霸道總裁的症狀時,興奮地打開了筆記本,完善了病例症狀記錄。
柳知霜坐在溫流光身邊,聽這家夥翻來覆去地唱“紅傘傘”,簡直是魔音灌腦,不耐煩道:“你有完沒完?”
溫流光立刻閉了嘴,躺得直挺挺的,跟躺屍似的。
柳知霜沒有看溫流光,冷臉瞅著路邊黑漆漆的風景,還記著她剛剛把自己壓在床上,讓自己毫無還手之力的事情,心中暗恨。
溫流光眨巴眨巴眼,小心翼翼地喊道:“知霜,你生氣了嗎?”
柳知霜冷笑一聲,沒有言語。
溫流光被她笑得心裡發毛,這會兒她清醒了,清清楚楚記得她對柳知霜幹了什麽喪心病狂,千夫所指,天怒人怨的事。
她把知霜壓在床上,然後把手伸到知霜的衣服裡,摸腰。
摸的可是腰啊,一個很危險的位置,不管下一步是往上還是往下都很危險。
要是柳知霜沒掙脫開她,她和渣姐還有什麽分別。
越想越後悔,越想越懊惱,越想越氣自己,慢慢地,溫流光被自己氣哭了。
“嗚,我真是個畜生。”
聽見這帶著嗚咽聲的低語,柳知霜詫異轉頭,借著朦朧的月光,看見溫流光眼淚花子都冒出來了,臉頰兩邊淚痕清晰,還死死咬著下唇,忍住嗚咽。
“我不配活在這世上。”
柳知霜:……
被佔便宜的是她,該委屈的也是她,溫流光這個沒出息的家夥,不過是挨了她兩巴掌加一腳,哭什麽哭。
也不過是她氣憤之下,拚盡全力出的兩巴掌和一腳,而已。
柳知霜有些心虛,其實直覺上,溫流光說出“女人”那兩個字的時候,已經沒有危險性了,雖然霸總,但本質上是沙雕霸總。
“別哭了。”柳知霜忍不住說道。
溫流光嘶哈嘶哈地抽氣,想把眼淚憋回去:“對不起。”
可她之前哭得太凶,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
柳知霜看著不是滋味,衝動之下,伸手輕輕為溫流光擦了眼角邊的眼淚。
溫流光頓時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眼淚就跟關上的水龍頭似的,立馬停住了。
柳知霜悄無聲息地把自己剛剛擦眼淚的手指在溫流光衣服上抹了抹,然後就跟做這缺德事的人不是自己一樣,面不改色心不跳道:“吃了毒蘑菇產生幻覺的不止你一個,以後長記性就好。”
可是吃了毒蘑菇變身流氓的,只有她一個啊。
溫流光癟癟嘴,下定決心以後不沾蘑菇了。
不得不說,這蘑菇後勁有點大,溫流光躺在床上歇到第二天下午才緩過勁來。
等她出了屋,柳知霜正指揮著工人搬電器。
她在家只能待一周左右,隨後就要出發去影視城拍戲,這段時間她必須把事情都處理好。
“知霜,這是什麽呀?”溫流光蹲在屋門口,問道。
“昨天去城裡,給奶奶添的東西,將來她在家方便。”柳知霜睨一眼溫流光,這家夥闖禍之後,絕對表現得乖乖的,連說話的尾音都帶著討好。
溫流光一愣:“你畢業後,奶奶也在村裡?”
柳知霜還有一年就大學畢業了,以江憶導演的女主角出道,將來星途必定是一片坦途,在一線城市安家落戶指日可待。
柳知霜淡然笑道:“奶奶不願意離開這裡,村裡有她熟悉的人、事、地。到了外面,除了我,對於她來說都是陌生的。”
溫流光了然地點點頭,昨天的那個念頭越發清晰,她轉身進屋,打開了筆記本電腦,十指翻飛,直到晚餐時分,才出來。
柳知霜正擺放著碗筷:“一下午躲在屋裡幹什麽?”
溫流光伸了個懶腰,認真道:“昨天知安帶我爬山摘蘑菇,我發現那裡景色不錯,適合開展旅遊業,開發之後,登山賞景、采蘑菇、農家樂一組合,絕對能帶動村裡經濟發展。”
她一拍手,激動起來:“所以,下午我在給溫氏寫項目方案,剛剛發了過去,過兩天應該會有專人來評估。”
柳知霜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最後搖搖頭:“村裡交通不便,連公路都沒有,就算能開發成旅遊景點,投入也太大了,這個項目不值得。”
溫流光眉目柔和,嗓音醇厚:“值得的,有你在啊。”
柳知霜嘴角抽了抽,剛想給這油膩的家夥一巴掌。
看她手指一動,溫流光早有預料一般抱頭蹲下躲在桌旁,動作一氣呵成,語速飛快:“你拿了影后,這裡不就出名了嗎?”
溫流光從桌邊冒出頭來,腦袋趴在桌子上,笑得眉眼彎彎:“知霜,你將來會成為影后誒。”
柳知霜一頓,住了手,雖然她有信心,那也是將來不知道多遠的事了。
即使她專業第一,即使她被很多老師誇過天賦異稟,即使她是江憶導演的女主角,也沒有人會如此篤定地說出,一個初出茅廬的大學生,將來會成為影后,除了溫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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