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難為情。”
“好,年紀大了,老身看不清。”越長歌故意眯起鳳眸,佯裝迷茫地看向前方。
可惜她又在笑,唇角還是毫不留情地翹起。
23
第24章
幾乎能想象到,這位久負盛名的醫仙大人,是如何仔細地鑽研那並沒有什麽用的蘊毒丹丹方,面上一臉冷漠仿佛在幹什麽不得了的事。
實際上是閑得發慌,沉溺於不為人知的樂趣之中。
然後成果初備。
也許她不免有一絲得意,甚至想要找個人分享一下,於是在聽到自己說“有趣的事”之後,就自然地丟出了那句“明晚到我房內來”這種誤會頗深的話。
啊,還以為是什麽呢。
果然還是要純情幾分。
回到自己房內以後。
越長歌又推開了窗,雙手交叉著,若有所思地撐在窗前,清風拂過臉頰的一點點微熱。
天色如墨,靈素峰後山的那片竹林黑乎乎一片,只有濃淺之分,顯出模糊的影。
思緒又逐漸飄遠,剛才盯著柳尋芹看了太久,幾乎又映在了眼睛裡,此刻閉上眼睛再睜開,居然疑似也將她的輪廓帶了進來。
這輪廓似乎還在動,好真實。
湊得近了。
師姐衝自己講話的樣子,清清淡淡,並不熱切,卻能講個沒完。看來並不是那麽自閉,只是沒有尋到可聊的對象。雖說半夜相會聊丹道歷史似乎聽起來有點慘無人道別具一格……
不過這沒什麽關系。
思路清奇的女人總是尤為招人喜愛的。
本座完全可以,就好這口——
不對,可以什麽可以。
越長歌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將思緒拔了出來,驟一回神,視線聚攏於面前。
一張慘白的人臉從黑暗中蹦了出來。
這什麽?
靈素峰還有不乾淨的東西嗎?!
越長歌猛地一抖,雙眸驟然睜大,她下意識握緊窗沿,啪地一關,險些將窗子砸個稀巴爛。
這木窗扇動,疑似撞上了血肉之軀,發出沉悶的聲音。
然後像有什麽東西倒了下去,又掙扎著爬了起來,發出幾聲悶哼:“嘶……”
越長歌在室內踉蹌退了幾步,顫著手撫上心口。
這件事說來有些丟人,身為一峰老峰主,活了六百多年,按人間的說法,那已不是半身入黃土了,也不算全身入黃土,而是整個人都埋進了地心。
但她卻仍有些怕鬼怪僵屍,每過墳地時頗覺瘮得慌。尤其修道之後,能看到的東西愈多愈發詭異。
一血手印從窗上糊了過來。
可怖。
越長歌又顫著手掐了個訣,開始思索要如何乾淨地弄掉它,又不糟蹋了師姐這屋子。畢竟人在驚恐之下總是收不住力的。
咯吱咯吱一聲響,窗戶再次被摳開,一股子陰風吹來。
“師尊。”
一聲陰冷的呼喚,卻讓越長歌心中詫異起來,竟驅散了一些恐懼。
什麽……自個兒還收過這麽陰間的徒弟嗎?
這兩個字喚醒了越長歌內心最後一絲理智。她閉緊的雙眸放松了一些,警惕地向那邊飛瞥一眼,在看清那人是誰後,卻倏然愣住。
只見座下大弟子站在窗前,臉上刮了幾道血口子,像是跌倒劃傷的。額頭那一處微微鼓起,宛若南極仙翁下凡。
她的臉色很黑,可與鍋底爭輝。
“你這孩子,”越長歌這才猛地松了口氣,卻仍心有余悸,聲音還在發顫:“走夜路怎的如此悄無聲息神出鬼沒呢。為師年紀大了,都知道老年人禁不起嚇的,容易一下子背過氣去。”
沒有喊嗎?
葉夢期捂著額頭,痛苦地擰起眉梢。
只不過她連喚了幾聲,那女人還是支在窗口一動不動,在室內的燈輝中散出來的光影中,笑得像個大半夜犯病的花癡。
聽得到才見鬼。
“小葉子?”
越長歌神色微變,一把將她從窗戶口拽了下來,摁住了徒弟的雙肩,緊張道:“怎的不說話了?不會撞出毛病來了?”
“……沒有。”
“那就好。”
越長歌疼惜地看著她,語氣柔柔:“乖孩子,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黃鍾峰的巨債就沒人繼承了。到那時候,為師也不想活了。”
葉夢期臉色煞白地動了動嘴唇。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了出來,如是反覆幾個來回,臉色終於又漸漸有了些活人的紅潤。
“弟子此番來,應師妹們的八卦之心,慰問一下您的好事。”葉夢期狐疑地盯著她:“現在看來……您半夜無故發笑……”
奇怪,此刻她分明有約,不該在柳長老房內麽。
葉夢期被師妹們催得沒有辦法,本打算遠遠一觀,結果看並肩兩間房都亮著,便奇怪地走了過來。
越長歌卻給她遞了個眼神,示意道:“噓。”
她抽出一張紙,鋪在桌上,寫道:
你我師徒二人講話,隔壁柳長老能聽見,若有言論,有辱斯文,有損為師顏面,一定寫字,切忌。
葉夢期默默拿了另外一支筆:
敢問師尊為何不能心內傳音?
越長歌哼笑一聲,又寫道:
心不夠細。凡所有法術,一定會產生痕跡,她雖不知你我講述何事,卻會感知到我故意瞞著她同你密談。
Top